许六眉头一皱,似有不信,问道:“这些事你从哪知道的?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小伙子笑道:“掌柜的您一天不是替人瞧病就是鼓捣铺子里的那些药材,哪里有空闲管这些。我也是没事道听途说的,不过现在看青衣楼的情形,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如果没有府衙那边的照顾,青衣楼只怕早就被封楼炸锅了。”
许六愣了片刻,然后才摇头叹道:“唉,这个世道啊……”
他话说了一半,却又停住,只是不停的摇着头。
“这个世道,不就那么一回事。”小伙计完全就是一种闲人看闹热的样子,道:“人如果有钱有势了,再大的事都不算事。如果没钱没势,那就只有被人踩着。”
许六皱着眉头,他今天才发现这个小伙计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毕竟这些人情世故,他倒也有几分明白。
许六好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扭头问小伙计,道:“青衣楼的老鸨子都死了,那现在谁在那管事?”
小伙计揉了揉头,皱眉道:“今儿中午的时候我在外面听说云娘死后,青衣楼就由一个之前并不怎么出色的女人主事了,那女人叫……”他一时好像记不起那个女人的名字,想了好久才又说道:“那个女人好像叫什么玉如……对,就是叫玉如。说也有些奇怪,我虽没去过几次青衣楼,但里面有多少姑娘大抵也清楚,不过这个叫玉如的,倒是没怎么注意过,青衣楼怎么就由她接管了呢……”
小伙计正在那纳闷呢,猛一抬眼,就看到许六那一双眼睛鼓得像铜铃,一副恨不得把他吞下肚的表情。
小伙计心里一跳,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说漏了嘴。他只得暗暗叫一声娘,低头吐着舌头撅着屁股赶紧逃进了药铺里去。
许六盯着大门口骂道:“陈小枝,明天你就给我滚出回春堂!”
可药铺里的小伙子却干脆来一个充耳不闻。
许六垂头丧气的叹息着,心想我许六好歹也是一方名医,怎么就招了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子当学徒?
他正要转身回药铺去收拾那小子,忽然就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六一怔,转头一看,发现身后正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
夕阳余晖中,那人微微一笑,对许六说道:“许大夫,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容光焕发呀。”
许六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才算把人看清楚。
那人看上去三十未到的年纪,脸色有些苍白,身材略微有些高瘦单薄,穿一身黑色的里衣,外罩一袭泛白的外袍,头顶两条束发飘带随风飘动,他正微笑着看着许六。
“羽……”许六蓦然神色一变,露出一阵惊讶之色,他慌忙退后一步,当即双手一拱,带着颤音说道:“原来竟是羽公子!羽公子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公子羽。
观许六如此神色,敢情两人竟是旧相识。
却见公子羽上前伸手扶住许六,说道:“许大夫,你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