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沐读完信,抬头道:“他们竟以左丹青与白喜的性命做要挟?”
虽一直身处锦衣卫,但屠沐对左丹青的事迹亦有耳闻。
“烬风军北御羌狄,是护国栋梁。”
屠沐双手扶着膝盖,道:“可是左丹青却勾结先太子祁烬拥兵自重,此等乱臣贼子,落入昭狱那是罪有应得。”
江锁笑出了声:“罪有应得……”
左丹青的三个儿子皆亡于羌人的刀下,最小的儿子战死时尚不到十四。
这样的人换来的,却是一句“罪有应得”的评说。
她胸中一痛,吐出一口鲜血,红色在一身雪白中晕染开。
祁溶赶紧先扶她躺下,在她耳畔轻轻道:“你且歇息,这里交给我。”
“我师父……”
江锁抓住祁溶的衣袖,有气无力道:“不是……罪有应得……”
祁溶紧闭双唇,为江锁盖好被子,便带着屠沐离开。
屠沐跟在祁溶身后,不解地问:“江公公的身体为何垮得如此之快?”
“她曾习学左云剑法,后又受公孙渊的碎骨之术,改变了容貌,如今经脉逆行,便成了你看到的样子。”
祁溶负手,将屠沐带到了宋府的院中。
“难怪。”
屠沐道:“那乱臣算得上是她的授业恩师了。”
祁溶冷笑一声,道:“我以为指挥使大人沉稳老道,会与顾今吾、邢戒不同,今日看来,屠指挥使也不过如此。”
屠沐显然没有被祁溶的激将法刺激到,只是淡淡一笑:“卑职愚钝,还望殿下明示。”
“我兄长祁烬已身居太子之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说一句不孝之言,父皇终日修习炼丹,驭龙宾天不过早晚的事情,他何至于拥兵自重?”
祁溶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屠沐,语气加重:“这天下本就该是他的。”
“可、可是人赃并获——”
屠沐的语气中有些许动摇:“先太子的确与左丹青有书信往来,说的便是举兵谋反之事。”
祁溶道:“你可曾记得,我曾在去年冬日落入昭狱。”
屠沐道:“卑职有所耳闻。”
祁溶被关入昭狱当晚并非屠沐当值,所以屠沐的印象并不深刻。
祁溶问:“你可知是何罪名?”
屠沐的目光中出现一丝茫然。
“通倭。”
祁溶的语气极是平静。
短短的两个字如同重锤一般敲进了屠沐的心窝。
当倭寇兵临城下之时,祁溶如何镇守城楼,如何抵御倭寇,屠沐都看在眼里。
说祁溶通倭,怎么不说蛤蟆长毛呢?
“因为这封通倭信件,我被关入昭狱。祁溶通敌叛国,祁烬拥兵自重,”
祁溶道:“你猜这幕后的主使会是谁?”
屠沐喉结滚动:“太、太后?”
祁溶点头:“她的动机再明显不过。我与祁烬都不是在她膝下长大,她想要的是一个傀儡太子,而这个傀儡去年就在章昭仪的腹中。”
屠沐的脸色有些苍白,欲言又止。
“你说左丹青这样的乱臣是罪有应得,那太后算什么?”
祁溶冷笑:“大祁股肱么?”
一时没人说话。
不多时,两人行至宋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