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霸天心宽了一半,割下块肉放入嘴中,嚼得额头青筋直冒,道:“既是被太安宫赶出,域州又不肯打开城门,我狼毫山凭什么要供应你的粮草?”
祁溶微笑摇头:“不是要大当家供应粮草,刚进帐时我便说了,都是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是专程拜访,就要拿出诚意。”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镶着金玉的虎型青铜,双手放在了自己的桌案前,道:“这就是赠予大当家的厚礼,两军兵符。”
林霸天本来还懒散地斜躺在虎皮凳上,看见兵符后,眼珠险些没掉下来,撑住双手坐直了。
有眼力价的小喽啰立时将祁溶桌案上的兵符双手呈给了林霸天。
林霸天拿在手上,慎重地用牙咬了咬,正面背面,细细查看,生怕有假。
“兵符造不了假,八万大军就在山下,大当家现在就可一览风采。”
祁溶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霸天的目光落在祁溶脸上片刻,像是在揣度什么,便也起身,走出了大帐。
祁溶等人恭敬地跟在后面。
帐外飘起了大雪,砸在人的脸上,立时便化成了水。
凛冽的山风又将水吹成了霜,一时间众人的睫毛上都结了一层薄霜。
祁溶众人陪同林霸天走下山腰,只见八万士兵伫立山下,军纪严明,没有命令时自是岿然不动。
战马与士兵皆是全副武装,银甲耀眼,兵器精良。
人多得林霸天暗自心惊:得亏是没有粮草,若这八万正规军发动进攻,这满山的土匪只怕连骨头渣也不会剩下。
林霸天举起兵符,喊道:“进!”
士兵们开始向前迈步。
“停!”
话音落,士兵们便停在了原地。
林霸天生平第一次指挥朝廷的兵马,还是八万的数量,飘飘然觉得自己像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不对,是检阅军队的皇帝。
他负了手,感受着一朝被推上巅峰时的兴奋与愉悦,似站在云端,只觉浑身酥麻,耳朵被将士们的喊声震得嗡嗡响。
他冷得打了一个哆嗦,并不言语,转身回头,朝山顶大帐走去。
大帐里烘着火,却让林霸天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吞了一口酒,问道:“八万兵马,装备精良,你们想换什么?”
“换命。”
祁溶坐回侧席,笑道:“太后之所以要置我于死地,乃是忌惮我的兵权,而如今,我的八万兵马在路过狼毫山时被山匪尽数‘屠杀’,就成全了我两件事情。一是我再无兵权,于太安宫再无威胁;二来证明我无能无用,做不了大事。大当家只需收下兵符,我便能回祁都给太后一个交代。待到龙驭宾天之时,我就是天子,天下都是我的,又何必在意这区区兵符?太后还能再活几时?到那时,我接大当家回祁都,享太上皇之尊,你我兄弟二人,岂不快哉?”
“太上皇之尊”几个字一出,林霸天几乎要失去理智。
他按捺心中激动,又嚼了块肉,道:“你大可以将兵符赠予太后,这样不仅可以消除太后的忌惮,还能巩固与太后的关系,何必来我这苦寒之地跑上一趟?”
“八万兵马全给她,我拿什么制衡太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