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瞪瞪的起来冲了个凉,才算彻底清醒了,等到把这几天的脏衣服洗完了,也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喊他们几个家伙起来,他们躺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起来,说好容易休息一天,还要再多睡一会儿。我只好自己去食堂,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他们几个带了饭盒回来。
本来是想下午去办公室看看材料,趁着今天没有人上班,正好顺便练练电脑,一个多月没有摸电脑了,手都生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有想到,竟然变天了,阴了没多大一会,雨就下起来了,先是细细的雨丝,后来越来越密,越来越密,像是有千万支银箭在天地间乱飞,一不小心,就被他们伤着了。
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雨地里开出一朵一朵的水泡来,一个破了,另一个又起来了。雨点子越来越大,砸在窗户上,“啪啪啪啪啪啪”的像一颗一颗子弹。刹那间,外头就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办公室是去不成了,闲来无事,于是趴在床上准备给梓彤写封信,离开她快一个月了,简单的说了一下最近的状况和思念之情,装进信封封好,贴好邮票,放到枕边。
这个时候,几个家伙才磨磨蹭蹭的爬了起来,给他们说了一声饭菜在桌子上,我便躺在床上看起了保安队长留在宿舍的那本《文明与缺憾》。
乖乖,这种哲学书真是太拗口了,枯燥,无味,主要是特别的费脑筋。真搞不明白这保安队长还一次买了那么多本,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物啊,而且能写出这样的书的人肯定都是天才,也肯定有点神经病吧。我一章都没有看完,就实在提不起兴趣再看下去了,拿起昨天买的报纸再看一遍。
临近傍晚,雨才停,出去吃饭时候顺便把信投入了工厂附近的邮筒。
8号这天,又接到了妹妹的传呼,得知她已经接到了南京医科大学的神经外科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学费,每年3600,8月30日报到。
本来以妹妹的成绩,她可以去上海,北京的,不过就和当初我的考虑是一样的,学费贵,路费多,消费高,如果全家只有她一个孩子上学,父母咬咬牙倒也罢了,可是......
当然妹妹选择的南京医科大学,也是响当当的名校,虽然家庭条件所限,妹妹无法去上更好的学校,可是上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嘛,所以怎么能只顾自己呢?怎么能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去选择呢?
说来,这对妹妹来说,也是一种残酷,一种折磨,一种羁绊,时代的桎梏,条件的约束,阻挡了她更进一步的步伐。
三弟呢,他从初中时候的殷切愿望和奋斗目标就是中国人民大学,他一直关注着,比较着,努力着,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他选择的专业是法学专业,每年学费6500元。
双喜临门,名牌大学,十里八乡,鼓噪一时,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讲,可以说绝对是无上的荣光啊!但是在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自然就有人羡慕,也有人诋毁,不屑,他们说,考上了又有什么用呢?你看看他们家老二,也上了个好大学,这不毕业了,既没有车子坐,也没有轿子乘,还不是要跑到广东去打工啊?
这样的话给本来已经无限惆怅的父母增加了更大的压力,他们又怎么能开心起来呢?我心里清楚,爹娘又要彻夜难眠了:一年一万多的学费,再加上一年一万多的生活费,平均到每个月就要2000多块。
更要命的是,再过两年,四弟就要上高中了,这都堆到了一起,想一想,都让人压力山大啊,更何况全部的收入来源只有几亩薄田呢?要是放在普通人家,估计早就被压垮了,或者干脆就放弃了,可是我爹娘这一辈子,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累没有受过,从小连饭吃不饱,现在再也不挨饿了,只要舍了命去干,总是有希望的。他们总是说,世上只有吃不完的甜,哪里有吃不完的苦,再捱一捱,很快就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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