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的铁杯是左撇子老爸的,中间的是老妈的,最右边的铁杯是聂晨自己的。
最靠里边的那面墙,下午时分的阳光,正把窗户上的毛玻璃照耀出一道道光晕。
啪啪啪啪,忽然之间紧闭着的门外,想起了一阵拍门声。
“晨仔,晨仔!”
沉闷而又老朽的嗓音传入诊所里面,正要踏上阁楼梯的聂晨,停下了脚步。
“晨仔,我是二叔公,快开门!阿耀看到你回来了,我有事情找你,不用躲着!”
跟记忆当中一模一样的情景,居然在聂晨重生后再次重演。
当初聂晨在花城医学院领取了三张医师证,返回深城的第一天。
找上门来的,就是已经牵头了地产中介来给诊所做抵押的二叔公。
毕竟父亲在老鼠会里借的钱,担保人可是二叔公,所以他非常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自己之所以着急着赶回来,也是二叔公打了几次电报到学校,催自己回来办理此事。
在前世。
当时的聂晨,并不认为自己把父亲留下的这一所诊,所按照他跟二叔公所约定的,一旦爆雷就进行抵债,有什么不妥。
但是在经历了九二年后,深城房价起飞,然后一直飞从不落地的聂晨。
他深切的知道这个五十万元就抵押出去的,一百多平方米的诊所,在未来将会有什么样的价值。
就算是在重生之前,成为了举世瞩目的缝合领域的专家,有着多个缝合领域的科技成果,当时所创造的价值,也无法跟重生前爱华市场一百多平方米的铺面相提并论。
卡啦啦,聂晨拉开了诊所外面老式的拉闸铁条门。
“二叔公你可真是灵呀,你不会是专门让阿耀在诊所外面蹲着我回来吧。”
聂晨哗啦啦的拧开了水龙头放了半壶水,惯性地提到了阁楼木梯下面的蜂窝煤炉煮水时,才忽然醒觉诊所里的炉灶冰冷多时。
咔嚓,聂晨擦亮火柴,点燃圆桌上的煤油灯,把小小个的、只有拳头大小的铜皮小水壶,放在了煤油灯玻璃罩上面煲水。
二叔公不是一个人来,聂晨拉开拉闸门时,跟随在了二叔公身后打街坊邻里就纷纷散开,倒是进入诊所里的就只有二叔公一个。
二叔公名叫聂吉胜,是聂晨的亲叔公。
二叔公进入到诊所后反而没有吭声,不理会聂晨的调侃,闷头抽着手卷的熟烟。
“阿立在会里面拿了五十万元,我是他的担保人,没有我担保,按惯例他只能拿十万。”
二叔公抽完了三卷烟才开口。
“晨仔,阿立在找我担保时,他是写过字据按过手印的。一旦他无法归还这笔钱,就拿诊所出来抵债。”
二叔公说到这里,在怀里掏出了塑料袋,把塑料袋一层层的解开,然后在最里层拿出了一张深城慢性病医院的纸笺,纸笺上写着借条字据。
上面的字迹正是父亲聂国立的,在落款签名上,也按上了红彤彤的手指印。
“二叔公,诊所我是不会拿出来抵债的。”聂晨在煤油灯下把这一张盖着父亲聂国立手印的字据,推还到二叔公聂吉胜面前。
卖诊所?这是不可能的选项。
啪嗒,二叔公手里正在卷的熟烟掉在了小圆桌上。
“不拿诊所出来抵债,你拿什么来还呀?那是五十万呀晨仔。”
一九九零年的五十万什么概念?
如果换算成了深城的房价,大概是二零二一年的三千万。
二叔公说着,他那浑浊的眼里泛上了泪花:“这些天,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我也想要帮忙阿立,帮帮你们家。但我是真没有办法,帮你们家堵上这个窟窿,这笔线的账期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要是补不上,你叔公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是。”聂晨把煤油灯上已经水滚冒气的小铜壶提了下来,烫开了小圆桌上的功夫茶具,“二叔公,我会还上这一笔债,不用拿诊所来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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