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河水已经离堤面不到半尺深了,蓝绿色的河水无边无际,仿佛随时就能抬脚走到堤岸上来,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黛青色的天低低地压着水面,又经由雨线和河水连成了一个密合无垠的世界,一个湿漉漉水淋淋的水世界。薛恺悦四个到达堤岸上的时候,吴欢正带着男兵们巡视堤岸,一见他们到了就给他们问好:“四位殿下怎得一起来了?”
薛恺悦一笑:“敏君和果君都担心大家,就一起过来了,怎么样,今个儿可有什么事吗?”
吴欢听了就开玩笑地言道:“四位殿下一起来,属下差点以为哪里又打仗了呢。”
吴欢身边的两个校尉也跟着热情地欢迎他们,瘦高个校尉擦着眼泪道:“四位殿下并肩驰马,这都是多久的事了?属下方才远远地看到四位殿下一起下马,就想起咱们打玄武的日子了。”
矮胖校尉道:“果君殿下在外面开武馆,偶尔去营中看看弟兄们,属下们还是见过几回的,敏君可是有阵子没来看弟兄们了,弟兄们快要想死敏君了。”
赵玉泽听了,就拉着那校尉叙旧:“前些日子孩儿小,我走不开,以后得空了常来看你们就是了。”
董云飞笑嘻嘻地道:“想见敏君还不容易啊?敏君以后会和果君一起在武馆授徒,你们想他了,就去武馆看他就是了。”
赵玉泽吃了一惊,看了看董云飞,见董云飞不像敷衍男儿的样子,也就笑着应道:“以后我多出宫几回,大家想我了,就去武馆喝茶就是了。”
男兵们自他们四个到来,就开始向这边聚拢,此刻已经聚了近百人,把赵玉泽和林从围在了正中间,他们听赵玉泽这么讲,全都叫起好来,接着就七嘴八舌地争着跟赵玉泽和林从交谈,那股子热乎劲儿看得薛恺悦都眼眶发酸。
薛恺悦刚要把眼睛望向别处,就见赵玉泽拉着一个刀疤脸的男兵问道:“怎得这么大的雨,你只穿蓑衣呢?朝廷没有发油衣吗?”
薛恺悦闻言就细细地打量了下这些男兵,男兵们个个披蓑衣戴斗笠,可是蓑衣斗笠在这样的连绵雨天能起得作用十分有限,身上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湿哒哒的。他忙跟着询问:“怎么回事,朝廷只发了蓑衣吗?”
男兵们听了,全都期期艾艾地不知道如何回复,末了还是那刀疤脸的男兵满不在乎地道:“属下们以前都是能提刀杀人的汉子,这点雨算什么呢?以往上战场的时候也没有油衣啊。”
这男儿的回复如此豪迈,其他男儿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纷纷叫道:“是呀,咱们这样打过仗的人,哪里还需要油衣?油衣那都是娇滴滴的小男儿才用的。”
薛恺悦眉头轻皱,他和董云飞前天一起出来的时候,明帝亲手给他俩一人披了一件既轻便又避雨的油衣,他当时只顾看明帝给他系油衣带子的手指是如何的骨节分明又纤白可爱,并没有细看这油衣的质地,今个儿赵玉泽和林从出来,穿得也是同样质地的油衣,他以为这油衣是近来凰朝流行的雨具,没想到士兵们尚无油衣可穿。
林从指了指远处的女兵们,问男兵们道:“女兵们有油衣吗?”
男儿们纷纷摇头:“她们也跟我们一样,只有蓑衣和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