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恺悦洗了脸净了手,再回来的时候见顾琼正指着账本上的一行问这若窕道:“怎得柳大人买咱们这么多膏脂?她家有几个年长的夫郎,用得了这许多?你没有硬劝她买吧?我跟你说咱的东西就是卖不出去,我也不会罚你们的,你可别自作主张硬卖给官员,出了事,别说你,我都得被皇上罚!”
若窕粉面发红:“怡主子,瞧您说的,主子每回来都千叮咛万嘱咐的,奴才还怎么敢硬卖给她?再说这柳大人可是柳相国的族妹,便是奴才不懂官场上的规矩,她也晓得的,断不会犯了皇上的忌讳的。”
顾琼抬眼看着这若窕,戏谑道:“她懂规矩她还买这么多,她看上你了?帮你撑面子呢?”
顾琼此言一出,这若窕的面皮越发地红了,脸上的神情也更忸怩了,吭吭哧哧地道:“主子就会打趣奴才,这柳大人要办一个消夏赏花会,买了咱们的膏脂做赏花会上前二十位名花的花红,头十位每位两瓶,后十位每位一瓶。”
薛恺悦听了好奇地接话道:“她都赏些什么花?石榴、牡丹、百合、芍药这些花儿朵儿也需要花红么?”
顾琼摇头:“这花多半是指男子了,这且不管,她拿官库的银子买的咱们的膏脂吗?”
若窕道:“就是普通银号里的银元宝,奴才经手的时候留心看过了,都没有官库的徽记。”
薛恺悦见顾琼不再追问赏花会的事,他便也不好再问的,但心里着实想知道赏花会是怎么回事,此时去郑厨店里打探座头的小伙计回来了,小伙计汇报说二楼窗户边上还有一幅座头,他已经给郑老板说过了,座头给公子们留着。
顾琼听了带着薛恺悦、若窕一起坐车往郑厨的店子里去。下了车,薛顾二人带着若窕进了店子,直奔二楼靠窗的座头,赶车的小伙计自往小巷子里歇脚,自有专门做车把式生意的小馆子的伙计去招呼他,无需薛顾二人费心。
二楼靠窗的位置是个极宽绰的桌子,桌子是黄花梨木的束腰膨牙三弯腿桌子,光看那曲线玲珑的三弯腿就让人有一种浑然秀雅的美感,何况桌子四周的牙条上全雕有精细工致的花朵,每一面上的花朵又各不相同,薛恺悦所坐的那面雕着紫薇花,他瞟了一眼顾琼所坐的那一面,见上面雕着如意花,暗道看来这老板娘子是个舍得在桌椅家具上花银子的女子,也怪不得顾琼想来她家铺子吃饭。
及至郑老板亲自领着小伙计们来上菜,薛恺悦才发现这座无虚席的郑家食铺的老板是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这男子一见了顾琼就请安:“公子有阵子没来了,可想死小人了。”
顾琼笑得和气,话却说得朗利:“你这话也就说说罢了,你生意这么忙,哪有功夫想我?来,给你介绍个贵客,这位是薛公子,快把你的拿手菜给薛公子做两道出来。”
那郑老板听了,便躬身施礼道:“薛公子贵足踏贱地,奴家这就去做菜,两位公子先将就吃点。”
顾琼点头:“你只管去忙,待会儿让伙计们来上菜就行了,你不必过来伺候了。”
小伙计们把凉菜挨个摆在桌子上,那郑老板方才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