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儿总也办不成,我灰头土脸地回了社区。路上经过克俭小区的大门口,看见孙好忠正给邻居家的小孩儿修自行车,他也看见我了,憨憨地点头一笑,他知道我正给他跑维修基金呢,想问我进展又怕催紧了烦到我似的保持着距离,那个满怀期待的样子让我更难受了,一低头赶紧离开。
办公室里的胡世奇倒是喜气洋洋。我们之间隔了一张办公桌,他撅着屁股哈着腰跟我说:“你猜怎么着?”
“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木着一张脸。
“生什么气呀,”他笑嘻嘻地,“我告诉你,翟叔,老翟头儿他们家,我给搞定了,明天就能开门清理垃圾了!”
“what?!”这事儿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我没听错吧,翟叔家,两年不扔垃圾,臭了整栋楼,堪称人间反应堆的翟叔家,居然让清理了?“你可以呀?你怎么做到的?”
胡世奇仍是招牌的,耗子一样的笑容,嘿嘿两声:“我不告诉你。反正这事儿我做成了,明天你就看着吧,能让翟大爷扔垃圾,他们整栋楼的人都得谢我。创城之后发奖金的话,谁也不许跟我争!”
胡世奇现在还在得意着,他还没有预见到第二天差点闹出人命的巨大风波。此时的我,心里也羡慕着他:袁姐没有偏心,给我的差事儿和给胡世奇的差事儿,难度都差不多,但是胡世奇就把任务完成了,替小区居民把问题解决了,我就不行。我把一块打开很久,快要过期的奥利奥放进嘴巴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回想我这一辈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也算念过书,大学本科毕业了吧,但是个谁都不认识,我爸妈用了四年时间都没能把名字跟任何一个亲戚介绍清楚的大学;找工作一路不顺,要不是来了社区,连个有正式编制的岗位都没有过;恋爱谈得那叫寂寞,被徐宏泽碎碎念考了两年研究生,更是边都没沾上,白费力气……综上所述,我可真是,真是废柴界的精英呀。
五点了,我怏怏然收拾了东西下班,居然有人在门口等我呢,是汪宁,见我出来,扬着眉毛,朝上一点头,可是一副亲熟的样子:“小聋呀,你晚上有事儿吗?我请你吃饭吧。日料怎么样?”
我见到他,心情就好一点。再说了,谁能跟小汪警官说不呀?
“我没事儿呀。行呀。正好我家里没吃的。”我马上说,然后趁他不注意给我爸爸发了个微信,让他把今晚上做的卷饼给我留好,我明天当早点。
我们两个去了一家离单位不远的日式自助餐店,小汪警官没穿警服,身上是便装,一件深绿色的T恤和浅色的牛仔裤,T恤的颜色显得他面色更加白净好看了,我喝着玄米茶,把菜谱上凡是贵的好的叫了个遍,然后嘱咐服务生,我知道你们自助餐怎么回事儿,慢悠悠地拖着上菜可不行哈,我要是吃得不开心,可是会投诉的。
“放心吧,我是常客了,他们不敢。”汪宁说。
菜陆续上来了,满满摆了一桌子,我跟汪宁闲言少叙,先吃了个饱,一桌子都空盘了,点了二轮,等菜的空当,喝了点梅子酒,吃着几个烤银杏,才想起来说说话。我告诉他,我的事儿没办成,孙家的维修基金我要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