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秦家,和咱们江府一样祖帝特允的世袭罔替。可还不是以嫡子纨绔享乐不思进取为由,将爵位收了回去这回老二犯事,能没连累整个江家已是万幸了”
老太太说着落下泪来。官府来捉人的时候,她不想求情吗她连压箱底的诰命服都穿上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没敢进宫去求情。她明白这不是江家的家务事,和欺君沾上边,整个江家的荣辱甚至死活都任凭陛下一句话定论。
“可别伤了眼睛。”刘嬷嬷拿了帕子给老太太擦眼睛,“我瞧着大殿下很是器重三郎,要不然让三郎去求求情这事情也只有三郎求情才好用。”
老太太犹豫了。她心里也清楚,这回单独处置了老二,放过了江家,和江厌辞对大殿下有救命之恩关系极大。
好半天,她重重叹了口气“你说我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刘嬷嬷何尝不知道这事儿多么两难。身为下人,有些话不过是顺着主子说下去。她又劝慰了几句,提到刚刚见到月皊之事。
老太太皱了眉,想到了和月皊一起被送去教坊的四娘子。姑娘家去了教坊,这辈子就算毁了。当初怕连累整个江家,老太太忍痛划清界限。老二犯的事儿连累亲眷,连无辜的子女也只能赔进去。可月皊不一样,她进一步有罪退一步无辜。
老太太当初是能保下月皊的。甚至捉人的官爷有问过她的意思。
可是她太怕了,怕留下个包庇的罪,牵扯整个江家到底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孙女。风雨飘摇之际,她还哪里顾得上。
过去半个月了,老太太此时方觉得唏嘘。她隐约记得月皊被带走的时候刚大病初愈
刘嬷嬷瞧着老太太伤怀,怕老人家伤身,赶忙转移话题“没想到三郎和大皇子殿下还能有这么一出渊源。今儿个会有不少人登门拜访庆贺。”
老太太的思绪果然被牵走了,她说“赏梅宴的事情可不能出了差错。”
“那是自然。”
这赏梅宴是为了江家嫡子归家,要介绍给整个长安的名门世家见识,日后结交走动。
老太太又犯了难“我瞧着那个孩子只有长得像眠风,脾性一点不像。不善言辞,也不太能周旋的模样。他能应对吗”
宴会是为了结交,可这世上哪那么多心善的人到时候来参宴的宾客中必然不乏来看笑话的。
第一才子之子是个废物,还不够让人笑掉大牙的吗
老太太回忆着昨晚一家人用膳时,江厌辞几乎没有开口说什么话,甚至进膳时以左手握筷
老太太摇了摇头,有些担心。
“娘子,您这手怎么烫得呀”花彤红着眼睛,心疼极了。
怕花彤心里不好受,月皊没说是给她煎药的时候烫的,只胡乱敷衍“昨日不小心碰了炉子。”
月皊反而拉过花彤通红的手,翻来覆去地瞧。
“他们让你干粗活啦”月皊问。
“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洗衣服而已。”花彤弯着眼睛笑了笑。她也不隐瞒,反正也瞒不了,“我就过来看娘子一眼,这就走了。”
“好。”月皊温吞地点了点头。她想让花彤留在她身边,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办到。
月皊沮丧地独自坐在阴暗小间里,想起过去。阿娘请了好几位先生教她和姐姐,姐姐学什么都很快,被先生夸赞。她学东西却很慢,让先生连连摇头。她哼哼唧唧地抱怨自己辱没了阿耶的名声,阿娘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阿娘学东西也很慢,廿廿是像阿娘呢。”
如今她才知道阿娘骗人。
听着外面的声音似乎是孙福回来了,月皊赶忙起身出去。今日府里来了很多宾客,江厌辞大多都在前院,只半下午回来一趟又出去了。孙福大多时候跟在江厌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