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段家开门迎客那日,知桥都没有上前瞟那小册子一眼,提她那小哥哥半句。
段怡没有继续打趣她,只是抓了把零嘴儿,寻了个舒坦的带靠背的椅子,眼睛到处看着,等着那人自己个撞上门来。你不说,我生了眼睛,不会自己个瞧么
她今儿个遂了顾杏的意,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大袖雪白,轻轻晃动之下,手腕上鸽子蛋大小的珍珠串儿若隐若现,最绝的是,那珠串儿上头,还坠着一块绿的发光的貔貅印章。
“姑娘今儿个可真好看”
知路在一旁举着扇子,替段怡遮挡了太阳,不然的话,那强烈的光,实在是影响她看好戏。
“是挺好看的,白的黄的,像是半颗切开的水煮蛋”段怡说着,抬起了手,露出了手串,“还有一盘汤圆儿,其中一颗漏了馅。谁瞧了不说一句饿”
知路强抿着嘴,憋着笑,四处的张望着。
段家老宅今日焕然一新,上有芙蓉花粉白如云,下有傲霜菊黄金满地,那中间全是穿着各色襦裙像是花蝴蝶一般的美人儿,叫人目不暇接。
“姑娘,你莫要说笑,指不定这园子里头,便有我们未来的姑爷呢”
段怡靠着椅子背,又吃了一口零嘴儿,随手一指,“要被我一拳打死的倒霉蛋子么在哪里儿你指出来让我瞧瞧他经得住几拳”
段怡说着,像是手被烫着了一般,快速地缩了回来,讪讪一笑。
只见她手指的方向,崔子更不知道何时,坐在了那里。
他依旧是穿着一身玄色长衫,腰封上嵌着一块方形玉扣,隔得远看不清楚上头刻了什么图案。
见段怡瞧他,他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同一旁的晏镜,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起什么话来。
段怡见状,松了一口气,嘀咕道,“还好不是个好吃的那眼睛同鹰眼似的。”
一旁的知路顺着段怡的视线看了过去,瞬间激动起来,“姑娘,这不是那日那个俊美的小郎君么眼睛哪里像鹰眼了虽然是个单眼皮儿,可眼角下头那颗痣可真真好看”
段怡瞧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知路一眼,“对对,他不是鹰眼,你才是,隔得那么老远的,都能瞧见人家眼角下有痣”
“不过你说话声音可小一些,那是江南崔子更”
知路一听,举着扇子的手一抖,偏离了方向,太阳光直直地照射了过来,晃得段怡睁不开眼睛。
不过知路可顾不得这些了,“崔崔崔子更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崔将军”
她说着,拿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忍不住朝着段怡靠拢了些。
段怡瞧她那副怂样儿,拍了拍手上的零嘴渣子,刚想起身去再拿些过来,就瞧见一个食盒递到了跟前,她扬起头来,眯了眯眼睛。
逆着光,眼前站在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头戴玉冠,脚坠明珠,白色的长衫上用浅蓝色的丝线,绣了飞鸟游鱼的图案。
双目含光,一身清风。
“可是段三妹妹鹤清唐突,最近新得了一个枣糕的方子,做出来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瞧着段三妹妹似乎颇通此道,可否请三妹妹替我尝上一尝”
段怡瞬间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