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药她被扔进碧霄宫的第一年就病了,看守太监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云霏霏想起当初为何会被四皇子扔进这个地方,以及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神色俱变。
难不成药和保暖衣物都是四皇子给的,他并不打算停止折磨她
陆骁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凝视着她,慢慢地说“老四反了。”
陆骁被废之后,太子之位就落到了三皇子身上。两个月前,三皇子溘然长逝,众人以为四皇子会坐上储君之位,病入膏盲的帝王却迟迟不下旨意另立太子。
直到昨日驾崩前才终于下了圣旨,立的却是五皇子。
朝野上下虽然震惊,却不意外。四皇子毕竟与陆骁一母同胞又自幼病弱,实在不是合适的储君人选。
然而四皇子为了这个皇位忍辱负重、筹谋多年,甚至不惜诬陷自己的亲生兄长私藏龙袍,如何甘心将这大好江山拱手相让高皇后与高氏一族也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寒风吹得门窗咣当作响,也吹得云霏霏的心儿乱颤,她害怕的捉住陆骁手臂,想说什么,体力却开始不支,转眼就倒在他怀中不醒人事。
她最近总是毫无预警的陷入昏迷。
“当啷”
云霏霏醒来时依旧被陆骁抱在怀中。
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向来肃穆静谧的皇宫满是匆忙纷沓的脚步声,兵器相撞的杀伐之声不绝于耳,哭喊声及惨叫声此起彼落。
雪不知何时停了,两人身边也多了一队甲胄分明的侍卫,逢人就砍,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云霏霏脸色煞白“殿下”
“嘘别看。”陆骁脚下步子没停,扣着她脑袋摁进自己怀里。
直到被抱上马车,云霏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离开碧霄宫。
一股不真实感油然而生,她想掀起帘子往外瞧一瞧,却被陆骁摁住手腕“外边寒气重。”
马车开始行驶,云霏霏虚弱的依偎在陆骁怀中,望着他喉结旁那颗不明显的小痣,没来由地回忆起过往。
十四岁那年,她被送进宫中,最大的心愿便是平安出宫与家人团聚,东宫当差三年谨小慎微,直到得罪四皇子前,也不过是外院洒扫的婢子。
被扔进碧霄宫后,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不可能出宫,却忘了,有的人即便陷在绝境挣扎浮沉、狼狈不堪,依旧傲骨嶙嶙。
陆骁就是那样的人,哪怕太子之位被废,风光不再,他也依然是那个满朝文武齐声称赞,克己自持的谦谦君子,言出必行。
说能出宫,便不是在哄她。
云霏霏还发着高热,脑袋昏昏沉沉的,望着陆骁的一双眼却亮得惊人。
“这么高兴”陆骁摸摸她的脸。
男人手很大,掌心微凉,贴在脸上很是舒服,云霏霏侧过头,撒娇般的在他掌中蹭了蹭,脸上浮现心满意足的笑。
这个幸福的笑容却没能维持太久。
马车刚出城不久,云霏霏就听见驾马的侍卫扬声喊道“殿下,追兵来了”
车辕上的另一名侍卫跟着挑开车帘“殿下,只需再行五里,翻过山头便安全了。”
陆骁微微颔首,像是早有准备,飞快地抱起云霏霏钻出车厢,跃上马背,挥刀斩断骏马身上套车的绳索。
马车旁的侍卫们纷纷拔剑,迎向追兵,为两人争取更多逃跑时间。
凛冽寒风迎面而来,如刺刀般割裂整个心肺,云霏霏咳嗽不止,鲜血顺着苍白的唇角滑落下来。
“殿下,马驮着两个人跑不快奴婢的身子早就不行了,横竖都是死,您赶紧放奴婢下马”
陆骁蹙眉不语,回头看眼追兵,全力夹紧马腹,策马狂奔。
积雪凝寒,路更难行,云霏霏听见后面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心急如焚。
若不是因为她,陆骁不会搭乘马车,早已乘着快马全身而退。
云霏霏顾不得口中不停溢出的鲜血,边咳边道“当年要不是殿下奴婢早已投井自咳咳咳尽,您已经让奴婢多活两年,奴──”
“娇娇,”陆骁打断她的话,利落的下颚线条绷紧,隐隐带着一股怒气,“我允许你死了吗”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云霏霏忽然没了声音。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道利箭犹如催命符般向两人追来,陆骁熟练地驾着马在林间穿梭,哪怕快得只留一片残影,箭矢依然无情的射中马腿。
马儿长嘶一声,暴躁地想把背上的人甩落,陆骁不得不抱着云霏霏弃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