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命令在昭阳宫已经习以为常。
片刻,几个宫人抬着一个酒瓮进来,放在荣昭面前。
一道惊雷闪过,照亮昏暗的房间,酒瓮里伸出一颗惨白的人头,任谁见到都会被吓得半死,但昭阳殿的人却已司空见惯,没有任何表情。
酒瓮里的人头并不是死尸,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没有四肢,没了鼻子眼睛的人。
天下人皆以为荣曦早已惨遭荣昭毒手,却不知荣昭偏偏留下她的命。不过她用了最恶毒的方法,将荣曦做成了人彘,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荣昭挥挥手让所有人离开,秋水迟迟未动,满怀忧色的注视着她。
“秋水你也下去吧,让我们两姐妹好好说说话。”她快速睨了眼秋水,便转过头不再看她,生怕多看一眼被她瞧出端倪。
秋水隐隐有感觉,“小姐就让奴婢留在这陪着您吧。”
果然是了解她的秋水,荣昭微微一笑,“我突然想吃你亲手做的桃花姬了,你去厨房给我做一份吧。”
秋水抑着眼泪,默默离开大殿,脚步沉重而缓慢,每走两步便回头看荣昭一眼。
等秋水出了殿荣昭才开口,她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酒,看着荣曦像是在观赏一件工艺品一般,“看着妹妹这幅鬼样子,我都几乎忘记你原来长得什么样,你说要是萧瑾瑜见到你现在的模样,还会不会爱你”
“我现在这幅样子都是拜你所赐”荣曦脸上是一道道交错的疤痕,狰狞可怖,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就像是含着一口砂砾,苍老如树皮,“不过你也不用得意,我听说楚王的军队马上就要攻打进来了,荣昭,你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荣昭哂笑,“死你以为我怕死吗”陡然,她身子往前一倾,满目赤红,“我早就死了,在你和萧瑾瑜当着我的面将我的女儿乱棍打死的时候,在我外祖家被你和萧瑾瑜灭门的时候,我荣昭就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是撕裂的吼叫,如悲鸣的孤狼,每一个字都夹杂着熊熊的恨意。倏尔,她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萧瑾瑜,却留下你独活于世吗那是因为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痛苦中度过,我只有看见你比我更痛苦,才能活下去。”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晃动的红烛摇曳不停,模糊着荣昭的脸,无尽的眼泪从眼窝中滚滚而下,似烛泪滴落,将她烫的体无完肤,“心儿她才两岁,她还什么都不懂,她碍着你什么了,让你对她痛下杀手”
她踉跄站起,手保持着环抱的姿势,“我抱着她的尸体,没有一点温度,我的双手沾满了她的血,无尽无尽的血。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呼吸,再也不能叫我娘。”
此时的荣昭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她狠狠的抓起荣曦的头发,牙齿被她咬得格格作响,“是你,是你向萧瑾瑜进谗言,是你耍手段,让他以为心儿不是他的女儿。如果不是你,就算萧瑾瑜再狼心狗肺,他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女儿心儿是我唯一的孩子,你明知道我不会再生育,你为什么还要对我们母女赶尽杀绝”
荣曦的头发就像是一把干草,被这样狠抓,仿佛随时就可以将她整个头皮都揪下去。荣曦仰着脸,空洞的眼眶渗出泪来,她看不见荣昭的表情,却可以想象到,而光是想象荣昭痛苦的模样,便已让她心情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