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辛云容看到酆郸第二次用他的长鞭。
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在月光下泛着冷色,一挥鞭,仿佛连空气都被劈出了一道口子。
大厅里女伶尽数不见,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小跑着出去时头发也是散乱的,胡乱扎了两把束在脑后。
俞济跃到屋顶上方,将手中黄符往下一洒,学着昨夜酆郸的做法欲将那些发线烧断,原本同酆郸对打的“朱绿”却猛地松开手,那些女伶不受控制地摔下,这次处在半空的人较多,酆郸翻手将长鞭拉住了好几个,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跑过来的脚步声,知晓是云容也没回头。
刀扎进肉里的声音是钝钝的,酆郸身形一顿,偏头看向身后的人。
辛云容眼眶泛红,目光却空洞如提线玩偶,她将刀从自己的手臂上毫不犹豫地抽了出来,血溅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平日里很怕痛的人连眉头都没有皱,嘴唇碰了碰,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酆郸的后背上也被溅上了血,温热且刺目。
即使被控制,辛云容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自己的攻击,当酆郸知晓了这一点,他脸上的表情几近恐怖。
上次女鬼出现在房中没有选择立刻杀她,而是以戏弄的方式遮盖住她取了她头发的真相。
酆郸伸手去抓她,他只摸到她的一根手指,辛云容只觉得指尖一凉,他拿鞭的手如此稳,如今只是握着她的指尖,却隐隐发颤。
辛云容第一回知晓朱绿被控制的感觉,她想要说话却舌头发僵,什么也说不出口。酆郸想包裹住她的手,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却将她扯了过去,“朱绿”歪着脑袋开心地看着,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抱着辛云容翻身掉进了井中。
噗通的水声一响,俞济还没冲过去,眼前一道身影闪过,黑色长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井口的砖石劈了粉碎,灰尘飞扬,俞济捂着嘴咳嗽,在朦胧的月色下,他只能看见灰尘中一道颀长身影如带血的利刃走向井口,水声再度响起,等俞济和才英赶到井边,什么也看不见了。
“师兄,这可怎么办”
俞济恨不得也跟着跳下去,身后的女伶慢慢转醒,他冷着脸强迫自己镇定“酆兄道行远在我们之上,如今我们不知情况,不要贸然行动。”
才英在俞济握紧的拳头上停留了半秒,想起孟师兄离观前的嘱咐,一时没说出话。
“你回观中寻孟师兄来,他应当是回了,”俞济望着被乌云遮盖住的月,“要赶快。”
他最终还是不放心酆郸。
才英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就在半路,他同已经下山朝江陵园赶来的孟鸿卓打了个照面,才英被拉住了胳膊,孟鸿卓面色凝重“是不是出事了”
才英点头,而在孟鸿卓身旁还有另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两人互行拱手礼,才知这是另一位道观中前来拜见观主的慎乐道长,听闻他们此次去的是江陵园,也跟着过来了。
似乎是知情的。
几人不再多言,往江陵园赶去。
春日里的井水寒冷,辛云容被呛了两大口水就被身后的“朱绿”敲晕了过去,没能看到头顶微薄月光下朝她游来的身影。
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低声说着什么,听不清,她困得很,用手捂住了耳朵,掌心一痛,仿佛被什么割破,吓得她立刻清醒了过来摊开手掌仔细摸了摸。
上面什么都没有,辛云容松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环顾四周,是她从小住习惯的房间,墙上挂着幼时写的大字,帷帐是她喜欢的薄荷纱,没关紧的窗钻进凉凉习风,帷帐也跟着晃动起来。
她觉得很是舒服,但又感觉哪里不大对劲,起身推门走出去,屋外没有太阳,小亭子里坐着一个小姑娘,脸上带着面纱,身着春日衣裙,不知道发什么呆。
云容走过去,听到小姑娘笑嘻嘻地唤她阿姊。
辛云容也笑着应了,伸手替她整理了被风吹乱的头发,坐在她旁边问她冷不冷。
小姑娘摇了摇头,抱住她的腰用力闻着她身上的气味“阿姊,你身上好香。”
辛云容抬起手自己闻了闻,却什么味道也没闻见,她拍打着小姑娘的背,嘴里的名字脱口而出“阿馥,勿要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