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酒醉的名头端坐着不动,目送那两颗大雷离开食铺,包三儿自己也一样一身的冷汗。只是这会儿还不是表现出来的时候,谁知道后头有没有留着眼睛呢,所以他依然撑着那半醉的模样,托着腮木愣愣的坐在那里,眼神明显没有焦距。
他没有焦距,可整个食肆里的人焦距却相当的统一,基本全在看着包三儿。这会儿是午饭后的时间,食铺除了干活的就没有一个客人,十分的空旷,这样的环境下,即使包三儿说的话声音都不大,却依然让离着近便些的伙计们将他的话听了个大概。
即便是这些人都没读过书,不懂朝堂呢,可就像包三儿自己说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活的时间长了,好坏总是能听出来的,自家这东家被那位公子称贤才难道错了最起码在他们这些底层的人看来,能在喝醉后还如此条理清楚,说的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都能明白几分,那就是有才,大大的有才。
带着看贤才的心再去看包三儿,这些人的眼睛里那真是满满的都是敬畏,可这份敬畏这会儿让包三儿那是相当的着急啊。
他都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了,怎么就没有一个有点眼色,将他扶到里头去这样装醉也是很费力气的好不他都有点撑不住表情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老韩头啊就在包三儿这托着脑袋的手臂开始发酸,开始琢磨是不是该换个姿势的时候,老韩头开始招呼武家老二了。
“赶紧来搭把手,将三爷扶回去。”
一句话总算是将这屋子里有点拘束的人惊醒了,不但是武家老二过来了,就是大眼睛等几个孩子,也慌手慌脚的跑了过来,帮着搭手。
有人搭手,包三儿又不是真醉,半真半假的借了点力,很容易的就被几个人弄到了工作间的炕上。
人躺在热乎乎的炕上,让热气那么一熏,刚才还觉得没什么的包三儿这会儿是真感觉到了几分晕眩,许是后劲上来了眼皮子都开始发沉了,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起来。
而就在他恍惚的好像快上天的时候,耳朵边却半点都不安生,杂乱的说话传了过来。
“三爷三爷”
“怎么样,韩爷爷,三爷睡着了”
“睡着了,成了,你们先回去忙乎吧。一会儿就该忙起来了,不用在这里待着,有我呢。”
“唉,我们这就走。不过韩爷爷,您说,那三爷说的”
“朝廷上的事儿,哪里是咱们这样的人能懂的你们记住喽,今儿什么都没听见,知道不别多嘴多舌的,给自己招祸。”
即使醉着,老韩头这话也让包三儿下意识的想要翘起嘴角。人老奸马老滑,说的就是老韩头这样的人啊,看看看,多机灵,他什么都没说,老韩头就知道怎么善后了,可见有个精明老人关键时刻就是顶用。
“可三爷不是”
“人喝醉了,说的话能信我喝醉了,还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呢。走走走。别在着瞎想了,有功夫多干活多挣钱才是正经。”
老韩头的一阵赶人,让包三儿的耳边终于清静了起来,满意的他放下了心神就想入睡,却不想屋子里没了别人,那老韩头自己却嘀咕上了。
“唉,三爷啊三爷,老头我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成家立业看了你20多年,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您的心胸眼界竟是这样的不凡,早知道这样的,当初若是送了您去读书科考,那不定。”
老韩头在铜盆里绞了热热的手巾,给包三儿又是擦脸,又是擦手,嘴上的嘀咕声十分轻微,若非就在包三儿的耳边,怕是都不能听全。
“可心疼死老头喽,这世道自来看的越明白的人就越是心里苦。你平日嘴巴和蚌壳似的,什么都不说,那这苦楚岂不是一直都埋在心里也不怕憋出病来。”
这话听得包三儿心下也是一酸。确实是苦啊,愣是谁倒数着日子坐等国破家亡,还什么都不能说,心里能甜起来才怪没愁疯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心理素质好。
“老头我今儿看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明白了您的心思,您这必定是看着那公公衣着不凡,像是个宫里得脸的,想借着可您这一出闹得,要是有个万一,现成的罪名就落下了连着家里怕都能被牵连了去,您说说您,这到底是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