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安领命,躬身退下。
隋衡慢慢摩挲了下唇角一道碎印和破皮处,有些后悔,都怪他后来把人欺负太狠了,又让他咬伤自己了。
第二日江蕴睡到日头大亮才醒。
隋衡已经上早朝去了,嵇安依旧准时恭立在廊下伺候。
“今日殿下特意让膳房给公子做了补身体的鱼糜粥。”
江北这个季节鱼少见,鲜鱼更少,一份鱼糜粥,用的还是没有腥味又少刺的珍稀鱼种,自然更珍贵。
江蕴拿起勺子尝了口,软烂的鱼糜入口,很是鲜美可口,和他想象的不能忍受的味道并不一样,便不知不觉,吃了一小碗。
嵇安忙问“可要老奴再给公子盛一碗”
江蕴摇头,道不用。
如范周所言,他不习惯将任何喜好包括饮食上的喜好暴露在人前,平日即使偶尔尝到合胃口的食物,也不会超过三口。像吃这样一碗粥,已是极限。
但嵇安依旧很开心。
因他能看出来,他们的殿下,是把眼前小郎君当宝贝疙瘩一样宠着的,一餐一饮都要亲自盯着,可见上心程度。
能让小郎君吃一碗可口的食物,恐怕比他做其他费心费力的事都更能讨好殿下。论察言观色,高恭虽然也不错,但嵇安自信,远不如他。
而且江蕴漂亮优雅,如仙鹤一般,脾气也和善,并不仗着殿下宠爱骄纵,苛待下人,嵇安十分欣喜,殿下能找到这样的小郎君。
樊七瘸着腿立在廊下,显然和嵇安的看法截然不同。
他已饿着肚子拖着腚上的伤站了一天一夜,前胸都快贴着脊梁骨了,可因为不满时辰,殿下即使上早朝时也没开恩让他坐下或回去休息。
还不都是因为小狐狸精。
看着江蕴坐在亭子里优雅喝粥,自己却要挨饥挨饿地站在廊下受罚,樊七十分不平。
好不容易站够了时辰,樊七嘶一声,活动了一下已经快僵麻的手脚,一瘸一拐的往府外走。一辆马车恰好辘辘驶来。
虽然外观低调,但装饰精致考究,驾车的马也雪白矫健,一看就是贵族专用。
马车在别院门口停下,仆从打开车门,一个身穿绯色官服的年轻公子从里面露出身影。
樊七大喜,近前行礼唤“颜齐公子。”
颜齐看着他奇怪站姿和惨白的脸色“樊副将又挨罚了”
樊七脸一红“公子就别笑话我了,我近来一定是得罪了太岁,喝口凉水都能塞着牙缝。公子这是特意来探望殿下么殿下他”
“我知道,殿下这个时辰,应该上早朝去了。”
颜齐温然接话。
“我是过来给殿下送春日宴的请帖的。”
春日宴一直是右相颜冰负责筹办,作为颜氏嫡长孙,颜齐自然是祖父颜冰得力助手。但颜齐声名在外,身份高贵,又在朝中担着职位,若是寻常显贵,显然还到不了他亲自上门送请帖的地步。
樊七忙道“殿下还要晚些才回来,公子不放进府里等。”
颜齐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份制作十分精致的请帖,道“我还有事,就不进去,既然遇着了樊副将,就烦请樊副将代劳,交给殿下吧。”
樊七双手接过。
见颜齐放下车帘,准备离开,樊七想起昨日和十方讨论的事,问了句“今年春日宴,公子一定会和殿下一起吧”
颜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只要殿下需要,我自然乐意效劳,在所不辞。”
顿了顿,他问“殿下近来是在发愁春日宴的事么”
“应该是吧。”
樊七也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从十方的话中,感觉殿下面临的问题应该很难。
颜齐没再说什么,微微一笑,和樊七作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