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这对话,怎么听起来很熟稔似的。可萧决与那个小傻子怎么会有联系他们二人平日里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淑和愣愣回神,忙跟上萧决步子。不论如何,今日看萧决态度,她定然没好果子吃,这时候还不跟着,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府里这么点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消片刻便传了个遍。传闻沸沸扬扬,添油加醋,几多版本,但不离淑和郡主与平南侯府的那位表小姐,其中还裹挟进了个太子殿下,一时扑朔迷离。
只知道陈嫣出了事落水,人是否安然无恙,无论如何都得关怀一下。一时间,那些人都围至西厢房。
萧决身上湿透,还在滴水,怀里的人冷得瑟瑟,他无端端愤怒,命十五将人拦住,不许进来,只许放太医进来。
得萧决吩咐,十五已经着人去太医在京中的府邸请人过来瞧。
可太医的府邸与这儿到底有些远,等了快一刻钟也不见人来。府里的下人倒是还算上道,马上收拾了干净衣裳送来,热水姜汤都备下。
净室与厢房隔了道圆拱雕花门,轻纱幔帐垂落,影影绰绰。萧决后自后觉,他把人都赶了出去,可自己倒忘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他吼懵了,竟无一人敢提醒。萧决穿着还湿透的衣服,有些黏腻的不舒服的触感,惹得他心底无名火更旺。
净室里传来隐约的水声,萧决取过他们送来的干净衣裳,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
蓦地听见里头轻柔的一句“春桃。”
陈嫣几乎被架进净室的浴桶的,她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人放进了浴桶里。热水水温正好,甚至于还有些太热,但很舒服,洗去那种发凉的黏腻感。
素日里是春桃伺候她洗澡,她便下意识唤春桃。
她头发方才也湿了,也想把头发洗掉,可她不会自己洗头,平日里她们伺候洗头都是工序复杂,又是鸡蛋清又是头油,又要这样又要那样的。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春桃,我想洗头。”陈嫣又唤了声。
可怜的春桃也被当成这府里的下人赶了出去,此刻正在可怜地蹲在门口等待。她们家小姐怎么又出这种岔子,回去若让老爷知道,她这细皮嫩肉是保不住了,肯定要吃苦头。
春桃看着太子近卫把守住门,心中焦急,几次欲上前交涉都被拦了下来。她只好自我安慰,太子殿下应当还是好人,方才见小姐身上也没什么事,应当不会再生病。
陈嫣见无人回应,不由奇怪,洒在浴桶边沿转头。隔着帘子,看见一道颀长身影。
“春桃”她觉得那身影好像太高了,不像春桃。
头发已经散落下来,落入水中,瞬间变得湿哒哒。
萧决听她呼唤,已经转过身去,暗道自己糊涂。她如此心性,不留婢女在身边伺候怎么行
他正欲出门去把她的贴身婢女找回来,又听她说“春桃,你把干净衣裳拿过来呀,不然换什么”
萧决脚步一顿,余光瞥见一旁方桌上交叠好得干净衣裳,想了想,放轻步子将衣裳送了过去。他本想站在帘子后头递给她,可距离不够,只好穿过了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光滑细腻的蝴蝶骨,肌肤如同牛奶般光滑,细瘦的胳膊伸长搭在浴桶边沿,微仰着头靠着边沿,莹润的眸子此刻是闭着的。
萧决一愣。
从他这个角度,看见她素面朝天一张脸,心里有种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那些无名的怒火在骨血里流淌,经过喉结心脉。萧决回神,将东西搁下,快步离开。
他出了门,命人放春桃进去伺候她们家小姐。他从另一侧悄然离开,寻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在一处山石上坐下,身上还穿着那身湿透的衣服,袖兜之中还揣着那支给她的簪子。
晃眼的太阳从层叠树荫中投下,落在他眼前。
青天白日,无比清醒。
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对陈嫣有些可耻的欲念。
不是因为被人下药,是心之所欲。
萧决忽然不见,十五找了好半天。方才那事无人知晓,都当太子早就出来,毕竟谁都知道,太子厌恶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