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杨是穷死的。
高三毕业后,杭杨考上了h大的自动化,他坐着火车离开所谓的“家”的时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绿皮火车带着“哐当哐当”的节奏感,慢吞吞地往前跑,奔向他充满希望的未来。
杭杨再没跟小姨一家联系过,在校园里的日子欣欣向荣。
似乎,他伤痕累累的过去被一层柔软的棉花轻轻盖住,他已经可以足够体面地微笑看向未来。
就这样,杭杨把支离破碎的自己从地上一块块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拼好,打眼一看竟像是从没被打碎过似的。
他勤恳读书,每学期的加权都位列专业前三,八千的国奖、校三好奖学金,加上贫困生补助、助学贷款,以及杭杨在勤工助学岗的工资他一个人的小日子竟也这样有声有色地过了起来,除了忙碌些,和其他人一般无二。
但是一切结束在杭杨大二的一天,这天他在自习室画电路,debug一时忘了时间,被门卫从教室赶出去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他扭扭酸痛的脖子,打算去图书馆附近的园林里散散心,谁知随着周围的灯光逐渐暗淡,杭杨突然有种脊背生寒的异样感可能是小时候遭受过长期的家暴,他对危险的探知能力远高于普通人。
杭杨扭头走,正想拔腿往人多的地方跑,一只肌肉虬扎的胳膊突然从身后伸出死死按住杭杨的嘴,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是刘和泰的外甥是吧,放轻松,我们找你有点事。”
刘和泰杭杨的人渣小姨夫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杭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力气,抱着这人的胳膊下死力气狠咬了一口,趁这人痛得低吼的瞬间,从他的钳制下挣脱,拔腿冲了出去
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有人吗轻打保卫处电”
杭杨还没跑出几步,被人用相当专业的擒拿手法抓住手臂瞬间撂倒,胳膊被硬生生反掰在自己身后,杭杨几乎能听到关节难负重荷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响。
但硬邦邦的膝盖“咚”一声闷响压在自己的背部,把杭杨的惨叫硬生生堵死在嗓子里,他的胸腔被压抑到极致,半句话都喊不出来,只有竭尽全力呼吸发出的“嘶嘶”破风箱一般的怪声,强烈的窒息感以及疼痛下,杭杨差点瞬间昏厥过去。
“下手轻点,”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这小孩儿看着身体不抗造,你别把人弄废喽。”
一口刺鼻的香烟拍在杭杨脸上,这人的声音又慢悠悠响起“咱可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儿。”
钳制住杭杨的人爆了一句脏,但还是骂骂咧咧卸了部分力气。
大量的新鲜空气一下子涌入肺部,杭杨因为骤然加速的呼吸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身体在地上微微地抽动,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背部的衬衫。
“识点时务啊高材生,老子让你舒坦点,你也别给我添堵,咱就好好地谈谈,你看行吗”杭杨耳朵上像蒙了一层罩子,但还算能勉强听见面前人的吊儿郎当的声音,“诶,你叫杭杨,是刘和泰的外甥是吧”
“不”杭杨咬着牙摇头,不管问多少遍都坚持“我不认识他”。
盘问自己的两个人像是急了,蹲在前面的那个随手拨了通电话。
“李、李哥”当小姨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的瞬间,杭杨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狠狠捏住杭杨的下巴往上一抬“这个人是你说的外甥吧”
没有半点犹豫,女人诚惶诚恐“是是他”
“很好,”男人松开杭杨的下巴,把狠厉藏进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杭先生,是这样,你姨父呢,欠了我们点钱,连本带利地算下来吧,差不多八百万”
“我跟他们家没有关系”杭杨打断他,声音沙哑但近乎声嘶力竭,“你他妈凭什么找我”
小姨尖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们家一口一口把你喂大,现在出了事翻脸不认人你活该死妈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男人“啪”轻描淡写挂断了电话,女人的谩骂侮辱戛然而止。
他慢悠悠吐出一口烟,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笑着看向杭杨“好不容易从这对残渣手底下跑出来,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又被牵扯上,不甘心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