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看了看窗外,有些迟疑道“外头风雪正紧,爷将披风给了我,爷若是因此受冻着了风寒,苏媚亦会自责难过的。”
这是关心他么秦臻从不会主动去关心他,他每一次和父兄出征,秦臻都会在问他要礼物,他便问秦臻,“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秦臻总是狡黠一笑,撅着嘴,轻哼一声道“看来泠哥哥还不够了解我,怎的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带了礼物回来,小丫头还总是嫌弃他买的礼物没什么新意,抱臂用挑剔的口吻道“泠哥哥每回带的礼物不是玉就是花灯,且玉和花灯都是小兔子的形状,臻儿长大了,早就不喜欢小兔子了。”
虽面上挑剔,但还是欢天喜地捧回了家。
那时,秦臻不过十二岁,他也才弱冠之年,在他眼里秦臻就是个小孩子。
那时他母亲云氏和秦臻的母亲沈氏是闺中好友,秦臻就像个小尾巴似的成日里跟在他身后,混在男孩子堆里,时光荏苒,不过五年光景,如今再回头一看,早已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人一旦失去记忆,连性子也会变得柔和恭顺了不少,江泠在心中暗叹一声,神色如常道“无碍,我已经习惯了。”
最后一次见到秦臻是在两年前,那时他自边关归来,借着夜色翻过秦府的高大的院墙,于梨园中远远瞥见秋千架上晃荡着双足的秦臻,那一眼,少时的情谊便自然而然成了倾慕之情,而秦臻也一直被他放在心尖上。
那时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再没了上前的勇气。
后来,秦臻便定了亲,秦太师打算与宁国公结亲,可就在一个月前,秦太师父子贪污军饷之事败露,秦氏一族获罪,今上下旨处死秦太师父子,将秦家举家流放三千里,可就在流放的前一日,却突然一场大火,秦家三十余口性命葬身火海,也包括秦臻在内。
外头风雪正紧,雪粒子混在呼啸的北风中,直往人脖颈里钻,江泠走出安乐坊,便对隐藏在暗中的沐风道“去查一查苏媚如何会在安乐坊。”
秦家大火的原因还有待查明,秦臻留在扬州比留在京城安全,他只怕也要在扬州呆上一段时日,便对沐风吩咐道“你去商行替我选一座宅子,不要太大,不可太过于招摇。”
沐风接了命令,待要离去,江泠又道“派人暗中保护苏媚,切记不可让她发现。”
秦臻已经失忆,又身处鱼龙混杂的安乐坊,在这些事情查清之前,他还是派人暂时护着她罢。
“属下领命。”沐风接到命令之后,便策马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待沐风离去后,江泠又对沐雪道“你替我传信去将军府,告诉祖母我会在扬州住上一段时日,让她不要担心。”
沐雪半跪在江泠的面前,拱手道“将军,老夫人过几日便会派人去云家接表姑娘,打算为将军议亲,若是老夫人得知将军不在京城,而是去了扬州,您知老夫人的脾气,只怕老夫人千里迢迢也要来扬州寻将军。”
沐雪和沐风是一对孪生兄妹,可性子却是千差万别,沐风性子欢脱,沐雪却严肃寡言。
江泠冷着一张脸道“那你跟祖母说我有要事要处理,只怕是不能及时赶回去。”
沐雪仍未起身,只是低垂双目,“还请将军自己去跟老夫人解释,属下实在不敢欺瞒老夫人。”还抬眼看向安乐坊的描金牌匾,眼神幽幽,意有所指。
言外之意,将军所谓的要事便是去安乐坊会歌女么
江泠抬手揉捏眉心,没好气道“罢了,你且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