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太蹙着眉头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宁老夫人转头看向李丹若。
李丹若迎着宁老夫人的目光,挑眉梢笑道“从他母亲过世,好象有五六年没到咱们家来过了。”
宁老夫人看着还是一脸茫然的杨太太,指着李丹若笑道“你给你母亲提个醒儿。”
“母亲见的人多,他又五六年没来了,”李丹若解释了一句,看着母亲笑道“上个月中秋节,母亲不是还跟我说,现在这个玉福婶子远不如先头的玉福婶子。”
杨太太抚着额头恍然而悟“想起来了,就是先头玉福嫂子家小儿子,我记得了,胳膊腿细长,人瘦得很,不声不响,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我记得清楚。”
宁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就是他,昨儿个我到寺里上香,正好看到他在资圣门前摆摊写字,头一眼我没认出来,就是看着眼熟,让人打听了,才知道是他。”
杨太太一时怔了“怎么沦落到这样家里出什么事了上个月玉福媳妇带着孩子过来,娘三个都穿得鲜亮的很,怎么”
“能有什么事儿,有后娘就有后爹,”宁老夫人摆着手叹了口气“他母亲死了没两个月,他父亲就续了一房媳妇,进门这几年,已经生下两个儿子了,这媳妇,唉,你也见过,刻薄的少有,大前年他二姐出嫁,他母亲给备下的嫁妆,被她继母藏起来一件不给,他和继母大吵一架,说是从那起,他就寄住在府学里,再没回过家。”
杨太太用帕子按着眼角,心酸的低声道“怎么有这样的人,也没人管管”
李丹若看着宁老夫人,想了想笑道“听说府学里的先生很喜欢他不过他今年秋试落第了。”
“有几个少年就得志的,”宁老夫人看着李丹若笑道“他在资圣门前摆了两年多字摊儿了,寺里好几位师父都认的得,昨天我在寺里多耽搁了一会儿,一是看他怎么卖字儿,二就是打听他的事儿,听起来,这孩子倒是个厚道懂事的,我又让人到族里和府学里悄悄打听了,打听来不少事儿,一件件听下来,还真是个难得的厚道孩子。”
“太婆没看看他的文章卷子”李丹若笑道。
宁老夫人看着杨太太笑道“你听听,我就说,四姐儿要是个哥儿,比她父亲还出息呢。太婆当然得看,还得好好看。我让人寻了个买酸文的由儿,从府学先生手里买了他四五篇文章回来,拿去给你大哥看过了,说是极好的文章,说理明白,立意大气厚正,都是好话儿。”
宁老夫人后面几句话是冲着杨太太说的,杨太太笑着点头道“母亲看着好,那必定是好的,他今年多大了快二十了吧我倒记不清了。”
“二十一了,至和元年的人,八字我也找人合过了,跟你和四姐儿都不犯冲。”宁老夫人笑道。
李丹若挽着宁老夫人的胳膊笑道“这下好了,家里都是热闹喜事儿,先是太婆大寿,接着二姐姐出嫁,二嫂添丁,母亲得了这么好一个继子,接着就得给哥哥挑媳妇、娶媳妇,再过一年,再给太婆添个重孙子,喜事真是一串儿接着一串儿。”
宁老夫人满意的舒了口气,看着杨太太笑道“这事不急,你回去想两天,想好了跟我说一声,若觉得这个好,我就跟丹若她大伯再商量商量,这事儿定了,我也能了了一件大心事。”
杨太太忙笑应了,又陪着说了一会儿闲话,才带着李丹若告退回去。
隔天杨太太回了话,宁老夫人又打发杨太太回了趟娘家,将这事跟母亲高老夫人和两个兄长说了,得了高老夫人的首肯,才将大老爷李玉靖和刘夫人夫妻叫进来,说了自己给四房看中了继子的事,李玉靖又谨慎的遣人打听了一通,皆没什么不妥之处,这事在李府这头算是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