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感觉自己似乎飞起来了,身体很轻盈。
他像之前面对鬼藤时一样,似乎是“灵魂出窍”了,又或者,是他的感知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以一个更高的角度,在俯瞰眼下的世界。
他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建筑,是启阳市中心那个巨大的广告大屏。
广告大屏上已经不是三院制作的宣传视频,而是一段古怪的录像。
录像里的人很眼熟,正是本该死在澧河岸边的宙神。
宙神一头长发披散着,一身黑色的神父长袍,端坐在一把古朴奢华的单人沙发上。
而在他面前,有无数国的民众在跪拜,高呼神明降临。
池畔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所以并没有认为是宙神活过来了,他有心去探究梦境所描述的场景。
他继续游荡,发现眼下的启阳真的很乱。
基地的民众们都在弯腰清除野草,可是他们脸上不再是满足和对新生活的期许,而是困苦和木讷。
紧接着,池畔就看到了熟悉的金发碧眼的国人,他们中还有不少穿着教服的信徒。
他们举着枪,几米外就有一个岗哨,是在监督启阳民众们干活。
池畔蹙眉,下意识朝科学院看去,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来到了科学院上方。
这里也是一样,几乎到处都是穿着国军服的军士和异能者,他们在科学院各个出入口站岗,而许许多多的研究员们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
池畔想去实验室看看,他下意识地觉得那里应该有他想看的东西。
他一层一层地向上走,他看到云承面色严肃,身边跟着许多研究员,除了一个助手之外,其余全都是国人。
池畔听到他沉声道“疫苗研究没有确切的抗体数据,你让我怎么做”
国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大概含义就是无论如何,疫苗必须在一周内做出来,不然启阳民众们的性命就很危险。
他们在威胁他。
云承烦躁地扒乱了头发,助手一脸愤然,但隐忍着没有发作。
池畔的心沉了下来,他明白了,他现在看到的是上一世的事情。
他继续往上,杨正平和刘博士出现了,他们被控制在十二层的观察室里,对着一长廊的融合物进行观察,他们的任务似乎是找到这些融合物的新特性,又或者,是要想办法将这些融合物治疗好。
杨正平面色阴翳,死死瞪着一旁值守的国异能者。
异能者冷笑“你的老师现在已经被宙神大人的力量控制了精神,随时可能丧命,你确定还要这样浪费时间吗”
被精神控制是很痛苦的事情。
刘博士无时无刻都在承受可怕的煎熬,他想直接自杀,但如果他死了,受到这种痛苦和煎熬的就会是杨正平。
而被精神控制后,就代表这个控制消失后人的脑子也基本废了,刘博士宁可自己承受痛苦,也不能让年轻的学生承受这样的后果。
杨正平眼眶血红,他深吸口气,转过身,拿着从池畔身上剥离出来的一点异能磁团,继续试着给这些融合物治疗。
池畔继续往上,一路来到了顶层,按理说他会在这里见到沈斯年和童和。
池畔感觉自己的脚步落在了地面上,他无声无息地走进实验室,紧接着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场面。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一架铁床上,手脚都被紧紧箍着,他的胸膛被割开,大咧咧地向两边敞着,露出一肚子的内脏。
他没有挣扎的力量,但双眼却死死瞪着,像是死不瞑目。
可接着,池畔就发现“自己”其实没死,因为在他血肉模糊的胸腔内,一颗心脏仍在跳动。
池畔浑身都在抖,他想起来了,想起来那个感觉了,想死却死不了,浑身都在疼,可意识还在的感觉。
太可怕了,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接着,他几乎是本能地朝实验室的另一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胖子和沈斯年的身影。
胖子整个人瘦脱了相,面色惨白地躺在营养舱内,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在营养舱不远处,沈斯年和“池畔”一样,躺在床上。他穿着平时最常穿的衬衣西裤,外面是一件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