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稷盘腿坐于踏上,推敲黑白棋局,左手把玩着一块墨色玉佩。
坐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又唤来苍术,往香炉里丢下新配的香丸。
博山炉不见烟雾升起,只有香气弥漫。
楚稷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斜倚在踏上,垂落的墨黑发丝与丢在榻上的玉佩几乎融为一体。
哗啦。
伴随着珠帘撞击的清脆声,叶诤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走进来。
“杨刺史走了”
楚稷看都未看。
“嗯,闲聊了一会儿。看他的意思,似乎是想回长安去。”
“那他可拜错门了。”
“可不是”叶诤衣摆一甩,落座在楚稷对面,毫无芥蒂地自嘲笑道,“我一个小小皇子,还能管得了他堂堂三品大员的升迁”
“病急乱投医。”
“也是,看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跟长安都隔绝了,大概朝中的大臣们都已经忽略了这位樟州刺史吧。”
叶诤想想也觉得这位杨刺史挺惨的,十几年前满怀希望、踌躇满志地自长安下江南,一腔为国的抱负却硬是陷在江南十几年不得离开,未来更是没有离开的希望。
故土难离,江南风景再好,也不如长安一碗面。
楚稷疑惑看向他“听起来,你对这位杨刺史的印象还不错”
叶诤笑笑“是个好人。”
“却不是好官。”楚稷嗤了一声。
叶诤没反驳他,转而道“这个香气有些特别”
“嗯,北地的夜合香,调和龙脑香而成。”
“北地”叶诤哦了一声,“难道是忍冬回来了”
“嗯。”
“我很好奇你派忍冬去北地做什么,依他的性子,跑到那么荒凉贫瘠的北地能被活活憋死。”
“憋不死,正好磨磨性子。”
“忍冬可怜哦。”叶诤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提及另一件事,“木言已经打听到九江村所在了,位于樟州城城北外的华方山里。”
楚稷听了,丢开棋子,从听松楼三层的窗户,远远眺望飞出玉山,越过樟州,直至北方,那里有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群,层峦叠嶂,雄壮奇骏。
远看很美,像是老天挥毫抹墨而成的险峰。
但是近看,就知道这样的山脉与地势,代表着道路不通,消息闭塞。
哪怕比邻繁华樟州城,近在咫尺的地方也永远不缺贫穷落后的地方。
果然,叶诤说道“开始很多人都不知道九江村,后来找到一个快八十的老丈,才问出这个地方,听说九江村在华方山的最深处,因为地势险阻,村里人很少与外来往,他十多年前还能遇上九江村的村民出来采买,近几年却是连消息都没听到了,也不知道山里是不是出事了。”
说着,叶诤顿了顿
“阿稷,你说,这个大山里的九江村,能有什么秘密”
“去看了就知道。”楚稷随之起身,“走吧。”
叶诤反而愣住了“去哪儿”
“九江村。”
说罢,楚稷已经往外走去。
叶诤急急忙忙跟上他。
“现在就去”他跑到楚稷面前挡住他,“会不会打草惊蛇现在我们只知道一个九江村和它的位置,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留在樟州调查出更多关于九江村的疑点”
“打草惊蛇从我们来到樟州,蛇便已经惊醒了。”
楚稷不紧不慢而道,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
叶诤眉头紧锁,抉择不定。
“乱刀斩乱麻。”
楚稷总是能一针见血。
这句话也让叶诤作了最后决定
“好去九江村”
“叫上姜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