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夫人带着下人早早地侯在后院。
后院有一幢环境清幽的两层小楼,单拎出来给儿子住。
这小楼动土时请专人来测算过,说是风水很好,里面陈设也按着专人说得摆放。儿子小时候体弱多病,搬进来后身子就大好,如今长得虎头虎脑、调皮到人嫌狗厌。
楼门扉上贴了一张红色的鸡翅木绕花窗花。
付长宁推门而入走了一圈,那专人有点儿东西,把小楼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仙人,可是哪里有问题”掌柜夫人揪着帕子,紧张地问道。
“没,小楼风水是难得一见的好。”付长宁扶着楼梯扶手上了二楼,视线自然上移,八宝揽月屏风逐渐显现在眼前。
八宝揽月屏风上透过一个身影,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身形比一般孩子壮些。他躲在后面看着,偶然探出一个小脑袋审视着来人。
掌柜的儿子果真虎头虎脑。
付长宁笑意在看到掌柜儿子全貌后凝滞住了。
掌柜儿子穿一身百福绕虎绛红色锦衣,牛皮做的护腕,月白色裤子,足蹬一双小鹿皮黑靴子,靴子后面缀着两颗鹌鹑蛋大小的玉石。
辅事看向付长宁。
付长宁侧头,用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辅事,我天不亮时见到的孩子就是他。”
掌柜见多识广、心思细腻,招手唤来儿子,“仙人,这是我儿杨多福,您可看出什么问题”
“杨多福,你别害怕,姐姐有几个事儿想问你。”付长宁向前两步,杨多福的身高大约在她胸口位置,“你今日天未亮之时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杨多福抱住爹的腰,望着付长宁不言不语。
掌柜道,“儿子别怕,这位是仙人,来治你的病的。你只管说实话,剩下的都交给爹娘和仙人。”
掌柜夫人也一直安慰儿子,“是啊,你也不想再吃着饭就拉被子睡倒了吧。快原原本本地告诉仙人,仙人能助你。”
杨多福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在床上睡觉。”
掌柜夫人点点头,“他确实一直在睡。儿子晚上有踢被子的习惯,我每夜都会去给儿子盖被子。今日我忧心他的状况,从子时到辰时一直陪在儿子身边。”
杨多福不敢跟付长宁对视,眼神四处瞟,一看就是心虚。
付长宁说,“杨多福,可我见过你。你大半夜玩儿鹰头风筝,风筝冲进窗户一头扎进我的粥里,粥碗碎了,还割伤了我的手。你还趴在窗口偷看了。”
杨多福毕竟是个孩子,惊讶道,“您果然是仙人。仙人怎么知道我做了个噩梦,大半夜玩儿鹰头风筝冲进窗户里撞到了茶碗。”
据杨多福所说,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玩儿得过火了,鹰头风筝冲进别人窗户里,他听见瓷器碎裂声,怕人家找他赔,便偷偷溜回家。
心虚是因为噩梦成真,付长宁来找父母告状、找他赔偿来了。
在场所有人愣怔不已。
掌柜夫妇脸色发白,掌柜夫人搂紧了儿子。
付长宁辅事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讶。
这事儿于付长宁而言是真实,可对于另一个当事人来说,仅仅只是一场梦。
付长宁敛眉垂目沉思了一会儿,视线回到鸡翅木绕花窗花上,侧头问道,“这窗花哪儿来的”
“这窗花是”掌柜夫人张口欲答,愣住了。胳膊肘撞了一下儿子,她还真不知道楼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个奇奇怪怪的窗花,“这窗花哪儿来的”
杨多福道,“刘四书一个月前给我的。”
刘四书是小厮的儿子,杨多福的玩伴。与其说是玩伴,跟班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