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七迟迟不确定人选,抱犊寨里的各家佃户也都生出许多心思。
佃户家里没什么积蓄,稍有点见识的人就会排除‘乘机索贿’这种可能性,思索着周七到底想要什么。
“我看七哥也为难,周八郎也在寨子里,这种好事不给周八郎,他村里人、家里人得说他的不是。可给了周八郎,又不好向张老爷交待。”
吃午饭时,马三娘子端着碗说话,因在张夫人身边做侍女,每月也定下二百文的月薪,她在家里地位上涨,能坐到饭桌前吃饭,不像她娘吃饭时只能端着碗蹲在灶台前将就着。
她弟马五郎浓眉大眼长得精神,没心思吃饭:“阿姐,七哥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我看七哥不会把道籍交给八哥,大伙儿平日里奉承八哥,可他处处想着占便宜,一点都不像周二哥他们豪爽,瞅着就不像是干大事的人。”
他爹扬起筷子敲到他脑袋上,笑骂一声:“就你是干大事的人?”
马五郎嘿嘿笑着:“反正儿子瞧不上周八郎,大伙儿帮他干活,他一点表示都无,比不得五哥、七哥太多。又不是非图他一点吃的喝的,他那心意就坏了,不拿咱这些人当人看。上回五哥来寨里借书,还给大伙买了一斤红糖煮水喝,这没法比。”
他爹把空碗放在一旁,马三娘子端起去盛饭,她娘赶紧走来端走碗去盛饭,家里地位的突然变化让马三娘子有些不习惯。
一个月二百文薪水,还管吃管衣服,能学礼仪规矩,还能学基本的文字、刺绣、纺织技术……简直是亲女儿待遇。经过张夫人这样教导,三四年后不管女儿嫁给张老爷做妾,又或是外嫁也能嫁个体面人家。
女儿前程稳妥,兴许还得靠女儿接济家里,想通这些关节,马三娘子地位迅速上涨。
马五郎继续说着:“儿子没啥本事,也看不上周八郎这样的秉性,五哥、七哥那样的豪爽人物更不会看上周八郎。上月周二哥拿了薪水,全花了请大家伙吃了顿好的,这做人没说的,儿子心里服气。”
他爹听着缓缓点头,周家三兄弟在花钱方面是真的豪爽,几乎就没存钱过年,或预防头疼脑热之类的顾虑。手里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寨子里大小少年下山去看热闹,自然会先想着去找三兄弟打招呼。
马五郎看一眼自己姐姐,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阿姐,七哥面冷心热,我怕找他去说情时他那边有了人选,到时候会伤情面。不如阿姐去探探七哥口风,七哥那里若没人选,咱就去试一试。”
马三娘子一愣,她爹觉得有理,颇为赞赏的看一眼儿子:“这也是个办法,正好他在张老爷家里看书,你也方便见他。”
都这样说了,马三娘子还能反对不成?
吃完饭,临走她娘还给她重新梳洗了头发,收拾的齐齐整整。
只是马三娘子找到周七时,周七正在张家灶房里翻阅账本,胡绣娘穿了一件崭新的翠绿百褶长裙趴在门框处放风,对马三娘子打眼色,马三娘子一副意外的眼神打量胡绣娘,也躲到厨房里,低声:“这是做什么?”
“七哥非要来灶房,可凶婆娘管得严,万一被凶婆娘撞见非嚷嚷的人尽皆知不可。”
胡绣娘也低声回答着,这段时间里张地主也从北山教区找了个落魄的远亲来当管家,管家跟在身边协助管理度支,管家夫人就帮着管理厨房。
周七哪有她描述的那么不堪,他只是无聊来检查张家伙食度支情况。
北山教区一千二百户,征来一百零四人,一半人在鹿泉谷里镇压俘虏,监督这些人劳动改造,也参与劳动。余下五十人多是张家姻亲、远亲,就整日在张家祠堂里学习知识,凡是张地主认为用的上的知识都在教授范围内。
主要学习的还是周七‘归纳总结’出的音印法,学会音印法才能与鬼神沟通,来学习的青少年自然刻苦。
这套音印法,在张地主那里又换了个名字,叫做《皇天太极真言印法》。
不刻苦的人,张地主的鞭子会教会他们如何刻苦。
哪怕鞭子打的皮开肉绽,张地主再甩出一张治愈神符,立马就能痊愈伤口……吃了鞭子后,可没你休息、偷懒的说法,还得认真学习。与其吃鞭子后读书,还不如自己主动些。
前前后后八十余口人在张家这座灶房里吃饭,每日食盐就要吃掉近四斤;炒菜的油就得用掉两斤,算上酱菜、米麦支出,每日折合白银接近三两,若招待客人,就接近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