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放在旧宅卧房里的那个”侍从忙道,“搬了,放在您的新寝里头,就在床边呢。”
十四福晋送的端砚,爷宝贝得和什么似的,连摆在书房都舍不得。
出征时候叫他送去的那支木簪,更是主子亲手雕刻的东西,耗费整整一晚,指头割了好几道
他知道爷的心思,更知道爷同十四福晋少时初遇的情景。
作为瓜尔佳氏最年幼的公子,爷虽自小习武,却很是倦怠不上进,直至那日被几个纨绔骗出了府,叫人围殴欺负,鼻青脸肿差些没了命,被路过的小玉儿格格救下当年之事,十四福晋怕是不记得了。
爷后来勤于练武,寒暑不辍,再也没有倦怠过,觉得练出息了才求家族运作,把他塞进宫里做大汗的亲卫,至于日后的前程,由他自己挣。
侍从一直跟在鳌拜身边,自然知道主子的执着。他劝过跪过,小玉儿大福晋是十四贝勒的妻子,先大妃赐的婚,早年她对十四贝勒的情谊,满盛京谁不知道
爷半点机会也没有。就算立下大功,救了十四爷,下辈子才能如愿。
侍从回完话便伤感起来,鳌拜察觉到他在想什么,同样变得沉默。
男儿生在世间,当建功立业,替大汗征伐天下,只要守着她就高兴,无需如愿得偿。
只是海兰珠福晋近些日子邀请十四福晋,好似都叫了他相陪把错觉挥出脑海,鳌拜擦了把汗,问“除夕宫中设宴,听说有摔跤和冰上蹴鞠。去帮我报名没有”
“报了。奴才见了好些军中统领都报了,还有十五贝勒。”侍从重回欣喜,“爷怕是要同十五爷争个第一”
这样的比试,胜就是胜,赢就是赢,没有让不让的,若因身份不如对手而谦让,才是对对手的侮辱。
鳌拜应了一声,重新去院里练剑了。
这是海兰珠在盛京过的头一个新年。
小年来临,宫中上下喝起腊八粥,也是她头一回安排赐粥,妥妥当当没有出差错。
说是她安排,实则是皇太极手把手教的。清宁宫半点动静也没有,大福晋与布木布泰福晋深居简出,像是被她吓着,不再管大汗夜夜歇在关雎宫,也不再行邀宠之事。
初一惯例祭祖,除夕这天,宫墙檐壁张灯结彩,正午时分阳光洒下,照耀着巨大的、洁白的冰场。
大宴将至,宗室勋贵围着冰场绕坐一圈,女眷们不分席。越是与大汗亲近,坐的越是靠前,其中还有大汗重用的臣子,范文程也在其列。
大汗与诸位福晋未至,他淡笑着捋了捋长须,忽然发现旁边坐着的年青人有些眼熟。
侧身瞧去,熟悉的蒙古袍,养白了的肤色,这不是科尔沁贝勒吴克善吗褪去风霜,倒越发和格格相似起来。
范文程心下一堵,到底是谁安排的席位,也不知道体谅他些。
他笑得客气,文质翩翩地拱手“待会冰嬉,听闻贝勒爷亲自下场,臣倒要擦亮眼睛,一赏贝勒爷的风姿。”
在吴克善眼里,这老头就是皮笑肉不笑,满肚子墨都是黑的,既阴险,又文绉绉的刺人。
待盛京这么多天,谁还没和妹妹学过汉文了
他也客气地笑,严肃眉眼泛上惊喜,嗓门不经意间地放大“范先生也要冰嬉真是老当益壮您是跳舞呢,摔跤呢,还是踢蹴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