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嘬了两口,觉得也吃出了酸中带甜、甜中带鲜、鲜中又有果味咸味的美味。他满意了,拍着小手“咿呀咿呀”地唱起了歌。
“吃饱了。”奶妈抱着罗杰起了身,问主管道,“你今天睡哪儿”
“睡不了了,明天一早还要弄早餐。”
“小心身子,能挨着哪儿睡一会也好的。”奶妈有些担心。
“你就别管了,快些进屋里去吧。”主管说着,又忙活去了。
于是奶妈抱着罗杰,又溜回石屋。
进门的时候他们发现根本不用小心翼翼,厅里正闹腾得厉害。
阿德莱德站着拍桌子喊添酒,她大喊着“利古里亚的孩子不喝奶也不喝水,从小就只喝酒”
于是众人起哄,“敬利古里亚”一起饮尽。
然后两个伯爵又斗上了。
“我一场战斗就砍了七十个,是砍,真刀真枪地砍,砍了七十个七十个你行吗行吗”
老爹个子不如但气势汹汹,他站在坐着的博希蒙德边上,按着他的肩膀灌酒。
罗杰为他老爹脸红,他想,吹牛也不打草稿,你的对手可是真正的战场悍将,等明天酒醒了看你怎么办。
马约搂着唐克雷德说悄悄话,仿佛是多年的密友,其实两人今天才认识,罗杰隐约听到“女人”。
朱迪思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两眼放空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地嘬着银杯子里的红酒,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珍贵的红茶。
罗杰又指挥着奶妈躲在楼梯口。
他注意到众人已经吃过无须鳕鱼,现在仆人正将烤好的羊切开端上。
女士们似乎正在回味,男人们却马上开始同烤羊搏斗。
他们双手左右开弓,三两下就搞定了一大块羊排,油脂从他们的嘴角流了下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嚼着,却又顺手操起一块。
罗杰伯爵啃了一口“给唐克雷德骑士再倒一杯,侍酒。”
他命令那可怜的年青侍从道“可别把酒溅到他身上,你今天动作可真够慢的。”
唐克雷德默默地接过侍酒递过来的银质酒杯,将满杯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一头砸在木桌上,没了动静。
众人皆不以为意,只有朱迪思“呵呵呵”地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笑得浑身发抖,笑得气都喘不上,然后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慢慢歪倒。
侍女忙上前搀扶,却如同扶了块烂泥,滑不溜手怎么也扶不起。于是她们几个人一起上前,将朱迪思夹着扶去了房间。
墨西拿的马约胡乱地啃了几口羊腿,举起银杯开始祝酒,但说出来的话谁也听不懂,偏偏又长得没个头。
罗杰觉得他平时一定常泡酒馆,放后世绝对是那种一杯啤酒泡一晚上的主,然而这次他遇到的都是硬扎。
博希蒙德则完全相反,他不说话,眉头紧皱,一脸严肃,仿佛在生闷气。
侍从拿来羊排,他便嘎嘣嘎嘣得连骨头都咬碎掉吃了,他吃的时候隐含怒火,仿佛啃咬的是敌人的血肉。
给他送菜的侍者被他的气势震慑,脸色发白腿脚发软,递完菜便匆匆离开,好像在给老虎投食。
他吃完了也不说话,也不催,两眼直直地盯着桌面,就这么闷着,再送来食物,他就嘎嘣嘎嘣地吃了,再这么闷着。
侍酒给他的银杯倒满红酒,他就一口饮尽,再倒满,再饮尽,一杯接一杯,不带一丝犹豫。
然而若是侍酒去给别人倒酒,没给他添,他也不说话,也不催,就这么闷着。
阿德莱德已经不吃了,酒杯空着,侍酒来添也被她优雅地拒了。
她的眼神迷蒙,估计有点上头,但看她的反应和动作,罗杰认为她离醉倒还远着,只是胃撑住了装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