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拿起筷子往她面前的碟子里夹酱拌的笋子。手指长、嫩白色,还没吃就知道脆生生的一定爽口。这会还没正式开宴,上来的全是凉菜,不怕放凉惹主子不快。凉菜嘛就是要冷着吃才有味。
阿娇没提方姑姑出去的事,“我刚刚走神了。”
刘彻又给她夹一枚烤得香喷喷冷掉也不失滋味的鸟蛋,阿娇不知道这是什么鸟的蛋,个头小小的,但又比鹌鹑蛋大一点。又细又嫩,比鸡蛋好吃很多,或许正应那句浓缩的是精华。
程安跪在一旁,往阿娇空掉的杯子里添果子饮。
刘彻“你那的安小楼不错,不如让他来我身边”
对于一个武官来说,在皇帝身边肯定比在中宫做内官要强。安小楼做到中宫太尉一职,已经是排得上名号的高官,职权有限吧调到皇帝身边,官位也不会太低。
安小楼这人能处,遇到事情真敢上。
阿娇有点舍不得,但也绝不会拦着底下的人高升,正打算说全看安小楼自己的意思,就见方姑姑领着一个人走进殿中。
阿娇下意识去看刘彻的脸色,却见他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像是没看到方姑姑,也没看到跟在方姑姑身后的胶东王刘寄一样。
“表姐表姐”
阿娇转过头。
刘彻语带宠溺“怎么又走神了”
阿娇“”奥斯卡该颁给你一个最佳演技奖。她小声问“刘寄怎么还没离开长安”
若是个聪明识时务的,就该避开和刘寄相关的话题。没看懂孤的态度吗刘彻自认表现得特别明显了。
刘彻只能无奈地装成才看见刘寄,放下筷子站起来。
此时刘寄已经跪下给太皇太后、王太后磕过头问过安,轮到给皇帝、皇后行礼。刘彻拍拍他的肩膀,“起来吧十二啊,孤许久没有见到你了。咱们兄弟俩喝一杯。”
刘寄胆胆战战,饮下一盅酒。
“陛下”
他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弟弟错了,比如一股脑交代偷偷前往长安的始末,比如喊冤求饶望陛下看在兄弟情谊的份上原谅他。
可刘彻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十二,既然来了就先别回去,在长安城多陪伴老太太一阵。”
刘寄喏喏道“这不合规矩”刚说完就发现没说对话,不由脸色发白。
“自家人谈什么规矩。再隔一个月兄弟们都要回来助祭宗庙,你何必来回奔波,就这么说定了。来,喝酒。”
刘寄回到自己的席位时,后背已经被汗水濡湿,露出很明显的一块痕迹。不过没人点出来,跪在一旁伺候他饮酒吃肉的宫女也全当没看见。饮宴歌舞,正是气氛好的时候。人人都在笑,刘寄却想痛哭一场,他看着包金横梁上仙山、祥云的彩画,悲哀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
六天前,他就该立即离宫回到封国的。
可他没走,那时他不敢走。
现在想想,回封国一直担惊受怕,总比在长安担惊受怕的强。时间一久,或许陛下就忘了。留下来不是时刻扎陛下的眼吗最怕陛下觉得他贼心不死这么一想,求太皇太后说情令他和十哥重归于好,似乎也是一步昏招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夜宴最重要的一项是走菜。即使赴宴的人往往不是冲着好酒好菜来的,席面是否上档次也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