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纤尘不染,干干净净,面上甚至还带着微笑,什么都看不出来,知府站在屋檐下避雨,听到轮椅声忙转了过来。
“王爷,那些刺客可招供了”
知府好奇的问了一句,随即便见楚宴长眉微蹙,轻轻的叹口气“方才我在牢中问了几句话,想着他们带着口绳不方便说话,就把口绳取下来了,谁知刚一取下来,他们就咬舌自尽了,我来不及阻止,他们就唉,是我的错。”
楚宴自责的模样看的知府大人一阵不忍,“王爷不必如此,那刺客存了死志,早晚也是要死的,可惜没审出点什么,线索就这么断了。”
知府是真的遗憾,楚宴反过来安慰他“无妨,既然被派来刺杀我,应该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不在乎谁要杀我,习惯了。”
他这么说,知府心里更是酸楚愤懑,“王爷”
楚宴摇摇头,食指抵在自己浅色的唇瓣上“嘘,你看,下雨了。”
知府不解的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啊,是下雨了。”
那又怎么了
他觉得王爷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楚宴把手伸出屋檐,接了几滴雨水,清凉的触感融于掌心,稍稍唤醒了他的神智,眼底的阴翳褪去,重新明亮起来。
明远见状也只是蹙了蹙眉,什么都没说。
片刻之后,楚宴收回手,对知府道“辛苦大人陪我跑这一趟,既然刺客已死,那这件事便到此为止,我先回去了。”
知府忙道“这雨越下越大,下官去叫顶轿子来吧”
楚宴抬手“无妨,明远带伞了,告辞。”
“哎王爷”
明远撑开油纸伞,伞上一枝桃花于雨中绽放,沾了水之后越发娇艳,大伞笼罩两个人绰绰有余。
雨雾溅起,朦胧的白汽氤氲了俩人的背影,知府大人出神的看着俩人走远。
一个衙役小声的对同伴说“王爷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这么大的雨,就算上面淋不到,底下的鞋袜也会湿吧”
“嗐,王爷的心思你别猜,人家也许就喜欢这种意境呢”
“嚯你还懂意境”
“那当然”
知府“闭嘴,回去该干嘛干嘛去,把牢里那三个刺客的尸体处理了,别在大牢里放烂了。”
“哦。”
平洲城的雨最是多情,绵绵密密的落下来,很快就能把人的衣裳打透。
每每逢雨时,地上必朦朦胧胧的腾起一层水雾,美人们撑着油纸伞婀娜多姿的走过去,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着细细的雨声,莫名有种置身梦中的失真感。
路过碧心湖时,楚宴看着在雨中摇曳的荷叶,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
他从拱桥上去,驻足于其上,面对着满湖绿荷粉莲,心里稍稍安宁下来,“明远,我刚才的样子,可怕吗”
明远知道楚宴在担心什么,摇摇头沉声道“王爷就是王爷,不管什么样子,都是王爷,手段狠一点,王爷才能过的好一点。”
楚宴沉默半晌,随即释然一笑“是啊,不狠一点,今日葬身碧心湖的,就该是我了。”
说着,他转过身来,指尖微光一闪,银针落入水中,泛起细细的涟漪,随即消失不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