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师没与他争辩,只道“彼岸叶来自冥界,乍看之下并无特殊,但却是根汲死气供养生长,活的生物根本消化不了,你把它拿回去在灵气最充沛的地方放置半个月,在它气散叶枯时,立即用洗浊的玉沣仙露一道服下,否则它将彻底灰化消散。”
魏郦听完才知原委,他对彼岸叶所知甚少,现世书文也少有对它详细记载,当初还是魔屠告诉他彼岸叶可解他这类反噬之症,他便将这事记在心上,但后来经过一番寻找才得知,此物它在灵界不耐受,压根儿保存不了。
方才若不是她及时阻止,他就这样贸贸然吞了,就算不死也会被叶中所蕴含的死气灼伤肺腑,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谢”字他是说不出口了,用灵力将彼岸叶包裹住重新收回,他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稍微缓和了一下,他问“你是鬼修还是魔”
刚才那副吓人场景分明是鬼修的手段,召另一界的孤魂野鬼现世之术,但她与他交手时幽沉深渊的能力又似魔修,因此他一时难以辨清她是鬼是魔。
但她却回道“我是人修。”
“人修这话你自己能信吗”
人修灵力,以灵气淬炼神识剔除凡胎俗气,修得一身天地凛然正气,可再看她,一身污漆抹黑、藏头露尾,他一妖修看起来都要比她更正统些。
顾君师看他“你不信”
他玉眸滴溜一转“你将脸露出来给我看看,我就信了。”
鬼修跟魔修的特征都比较明显,一个以阴气修炼得鬼模鬼样,一个以魔气修炼得面目狰狞。
顾君师知道这狡猾的狐狸是在这给她下套呢。
“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她好笑道。
一听这话他就笃定了她绝对来路不正,自正不怕影子邪,连露个脸都怕能是个什么好人。
他就好奇了“你一个邪派,为何要暗中保护那个天灵根,正所谓正邪不两立,难不成”
他顿了一下,滑稽地想着这小魔头难不成暗恋着他
呵,什么低劣不堪的眼光啊
顾君师不知他在脑补些什么内容,直接了当道“明日他可能会有一个大麻烦,记住我们的交易。”
见她要走,他叫住她,问出他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你为何要踩我的脸,还剪掉我的头发”
对方盯着他看,反问了一句“你明知问仙石与那凡人女子无关,为何还要用锁魂咒印刻在她的脸上,令她为大衍派为奴役还债”
魏郦自负又傲慢,对此不以为然,他颦眉道“我想做便做了,她不过区区一凡人。”
再者他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那一双雅致的墨眸,不妖不怜,他对那凡人的面相印象不深,但却莫名记住了她一双从未将他放进眼里的清冷眼神。
顾君师闻言弯唇笑了,眼神却毫无温度,可惜他看不见。
“理由同上。”
扔下这四个字,人就消失了,而魏郦反应了好一会儿,理解透了那四字,眦出两颗尖尖的狐牙,气得转身又削平了一片土坡泄愤。
个小魔头,你给我等着。
等他将反噬之症彻底治好,他绝对会将她的头发一根一根地薅秃了去
隔天,魏郦终于知道昨日那小魔头说天灵根的“麻烦”是什么了。
一大早,大衍派的五位山主就全数跑到掌门所在的“朱阙楼”,魏郦也折腾了一夜,此时精神不济,依旧用红帛头纱半遮脸,支颐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见他们闹哄哄地在下方争执不休,内容全都围绕着一把“仙剑”的归属进行。
仙剑
饶是魏郦活了七、八百年的年岁了,都没见过“仙器”,却不想临了这“仙器”竟愣不登地在他眼皮子底下自我诞生了
他蓦然坐直,别说九吞山主那一脸嫉恨交加,连他都有些不想当人了。
但最后他还是靠修炼多年积攒下的那么点人性压过了兽性,没当场心黑眼红,这仙器开了灵智,主动契约了天灵根,这事本就是争也争不过,抢也抢不走,若要让天灵根“主动”解契可他昨天又与那小魔头达成了协议
她费尽心思事先与他达成协约束着他的行为,还牵着他一道约束着整个山门不去找天灵根的麻烦。
她可真是痴心啊,明知对方有妻子了,还默默在他背后替他扫切一切障碍,不求回报,可魏郦却鄙夷这种人,她跟个田螺姑娘一样做这么多有什么用,不摆在人面前谁知道啊,到头来那天灵根还不是只一心一意掂念他那个凡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