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气体的袭来,让安无咎失去了挣脱的能力。
他做了一些关于小时候的梦。
梦中世界是流动的,充满迷离而诡异的色彩。血红色的天空、白色太阳,深蓝色墙壁与焦黄色的地板。儿时的他站在一扇门前,听见絮絮的吟唱声,匍匐在地板上的母亲飞快地翻着一本笔记,纸张掀起躁动的声响。
而他就站在房门口,看着母亲离奇的举动。
很奇怪。安无咎在梦中一遍一遍地喊她,可母亲如此专注地翻动着、念着,直到梦里的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如同一只啼血的鸟。
跪在地板上的母亲这才抬起头,双眼含泪,眼中是惊惧,以及瞬间的清醒与抗拒。
她站起来,快步跑到门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站在门外的安无咎脚下一空,突然间陷落,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不断地下坠,飞快下坠。
毫无征兆的,他重重摔落在地。
然后一身冷汗地惊醒。
“你鬼压床了。”沈惕就盘腿坐在他旁边,歪头盯着他,然后眼睛又有点自我怀疑地往上瞟了瞟,“是叫鬼压床吗”
安无咎望向天花板,仍有些喘,催眠气体的后遗症令他头痛不已,想抬手按一下太阳穴,却拽起另一个人的手。
转头,他眼看着沈惕的一只手被扯得抬起,对方还抬了抬眉,似乎在说“怎么了”。
沈惕盯着安无咎的脸,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直觉,但不够确信,直到安无咎手撑着床坐起来,坐直了,对他说。
“抱歉。”
果然,是真的会恢复正常。沈惕的脸上露出震惊与自我肯定。
安无咎没发现他的内心活动,面色冷静,“不好意思,我把你的面罩劈成两半了。”
竟然还会道歉。沈惕笑了出来,笑过之后他发现,安无咎的语速好像比刚见他时候的状态快了一些,说话也不那么结巴了。
他一笑,安无咎又觉得不正常。
“拷了一晚上,相信我了吗”安无咎抬眼问。
沈惕嘴角挂着微笑,“好奇怪,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会让人很容易信任。而且你竟然都记得。”
“为什么会不记得”安无咎坐起来,双腿屈起,淡淡道,“除了忘记自己怎么进入圣坛,其他的事我都记得。”
他看了一眼沈惕,低头在床上查看,似乎在找什么,然后又停下来回忆。
“好像没给”他自言自语,又打开昨晚的兑换页面,找到那个手铐,然后向下翻了翻。
沈惕也跟着凑过去看,这幅手铐的下面的确有配套的钥匙。
只是下面还有三个大字已断货。
页面嘀的一下消失。
安无咎直接把头埋在了膝盖上,没被拷上的右手也抱住头,一句话也不说。
沈惕盯着他,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安无咎现在这幅意志消沉的状态,简直就像是发完酒疯之后清醒过来的第二天早上。正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所以才觉得羞耻。
沈惕抬了抬手,等同于拽了拽安无咎。
他慢吞吞抬起头,叹着气小声说了一句。
“花了好多积分啊”
沈惕忍住笑,“你真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人。”
对这句褒奖,安无咎没有太大的感觉,他依旧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发了什么神经,居然夸下海口给出上轮所有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