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高大大的人蹲成一团,七姜不忍心,拉着展怀迁站起来,担心地说“会被别人察觉吗,那些人一定比我更聪明。”
展怀迁摇头“除了王府,我一直在驿馆,放心吧。”
七姜问“怎么大白天的动手,多危险,我要是眼睁睁看着你被抓了,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和他们拼命。”
展怀迁道“白天才疏于防守,没有人会认为刺客胆敢白天出手,且白天的动静更大,目的就要闹得天下皆知。”
“还有几个公公和王府的丫鬟”七姜难过地说,“不瞒你说,我眼下很矛盾,一方面不愿怪你,我知道你不杀他们皇帝就会杀你,可又会想,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晋王妃也无辜。”
“便是这句话,姜儿,我不杀他们,皇帝兴许就会杀我,说出来很残忍,但事实如此,做官到了我爹这地位,荣华富贵都是拿命来换,就算皇帝不要我们死,哪一日对家急疯了,也会对我们下狠手。”展怀迁道,“但不能因此,就活在恐惧里,更应该活得潇洒坦荡,真有死的那天,再去阴曹地府算阳间的债。而我,除了错事,还能做无数的好事,尽我这一生,为百姓谋福。”
七姜在边境长大,见多了杀戮抢掠,她内心有强大的地方,也有善良柔软的一面,今天事出突然,还是展怀迁亲自动手,她难免是要发懵的。
“姜儿,你若愿意接受,方才那些话望你多想一想。”展怀迁道,“你若无法忍受,我可以为你远离这一切,人生一世,怎么都能活着,皇上能用的人何其多,绝不少我一个。”
七姜轻轻一叹,伸手脱下了展怀迁的中衣,露出结实的肌肉,露出手臂上的伤痕,她摸了摸那还没消退的疤痕,难过地说“你是拿命在拼的事,做都做了,还能怎么样呢事到如今,我只求你平安,也求你将来少伤及无辜。”
展怀迁说“是,我记下了。”
七姜又要脱展怀迁的裤子,这下他不躲了,可她反而不好意思,嫌弃地推开“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别让人察觉了,连我都瞒不过,你说你多不小心”
展怀迁道“兴许我能瞒过所有人,偏偏瞒不过你,对你不设防,能瞒什么呢”
七姜谨慎地问“还有谁知道”
“父亲。”
“那就别让父亲知道我知道了,这事儿你们自己商量吧。”
说罢,抱起展怀迁换下的衣裳,要亲自去洗干净,张嬷嬷们只当小两口闹着玩,也不阻拦,七姜到后院井边,使劲把衣衫上的硝烟气全搓洗了。
可是,沾染的硝烟气能洗去,七姜今日见到的一幕幕,在眼前不论如何都冲刷不走。
月色倒映在水盆中,影影绰绰中,七姜看见的,却还是瑜初郡主抱着晋王妃,满身是血的那一幕。
“郡主,对不住”七姜不自觉地念了声,“你好好一个姑娘,怎么人人都要算计你。”
且说今日陈茵对瑜初说的那些话,本是七姜授意的,是觉着郡主兴许会喜欢她这种怼天怼地、宁死不屈的个性,她得让郡主知道一些传言里不会说的事。
如此带着目的去接近,带着算计去交友,甄家婆媳出现时,她都是故意拉着玉颜从她们面前横穿而过,其实不是给定安侯府下马威,而是特地向郡主展示她的脾气。
谁料想,话还没说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活生生的人,死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