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泪水早就凉了,连带她的脸颊,也是冰冷的“怎么又哭了,又做噩梦”
展怀迁心里嘀咕着,转身取来丝帕,小心翼翼地为七姜擦拭。
可是这一次,七姜在梦里意识到了有人摸她的脸,猛地睁开眼,不等看清是谁在床边,就腾起身子,用尽力气把面前的人推开。
展怀迁毫无防备,仰面跌倒时才醒过神,一个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才所幸没磕着脑袋。
他站起来,瞪着床上的人,而七姜已经用被子裹紧她自己,并没有盛气凌人的霸道凶悍,反而是令人心疼的惊恐。
“我见你哭了,想为你擦眼泪,吓到你了,对不住。”见到七姜如此害怕,展怀迁心就更软了,“别怕,方才你睡在中间了,还没盖被子,我”
七姜已经清醒了,什么话也没说,挪动回她的位置,安安静静地躺下。
展怀迁无奈,再将矮几搬过来,可放下后就说“不如我们还是分房睡吧,这样你能安心些。”
七姜偷偷地抹了眼泪,没有应答。
展怀迁便吹灭了屋里的蜡烛,躺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打仗的时候,光想着如何取胜,每天就只想这一件事,虽然行军赶路、风餐露宿十分的辛苦,但回家来,就再也不能那么简单地活着,我这几天,真是累坏了。”
七姜说“那也不能总打仗,吃苦受难的还是我们老百姓。”
展怀迁道“说的是,太平盛世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静了片刻,七姜听见展怀迁起身的动静,不知是要去喝茶,还是做别的事,片刻后才回来,却是轻声道“我去看看门外有没有人,想告诉你,表哥给的字条,不仅仅是救玉颜,我今日才得知,他们多年前就已情投意合。只因我爹娘分离,司空府虽不曾迁怒父亲,到底也不愿再与展家联姻,那时候外祖家的兄弟姐妹尚未婚配,表哥作为嫡长孙,他实在不敢开口,就想着先考功名,做个好儿孙。”
展怀迁的声音太轻了,七姜不禁转过身来,想听个仔细。
“可惜玉颜出嫁那年,我家外祖母病了,舅母和表哥陪同她去温泉山疗养,正好甄家向婶母提亲,前后不到两个月,玉颜就出嫁了,等表哥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心里有表哥,玉颜怎么不逃跑呢”七姜忍不住问道。
“这要问她了,可笑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展怀迁苦笑,“我哥说,过去他每次来家与玉颜相会,我都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可我却像个傻子和瞎子,没看出半点苗头,直到今天我哥告诉我之前,我都没敢想是这样的事。”
七姜很小声地念“我可没给你妹妹送东西”
展怀迁笑道“说了,我信你。”
七姜嗯了一声,便问“那往后呢,听张嬷嬷她们说,京城里的女眷少有改嫁的。我们那儿不一样,会盼着年轻妇人改嫁后,再多生些娃娃,都不用守孝,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提亲的。”
展怀迁说“看来不论是京城,还是你们那儿,对守寡的妇人都不太好。即便是你的家乡,改嫁与否,依然要得到亡夫家中长辈的应允,她们自己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