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但她很厉害,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不去请安,祖母要见她也不搭理。”玉颂说着说着,眼底有光亮,不自知地激动起来,“在家遛狗喂马、下厨做饭,张嬷嬷也被她收服了,如今观澜阁都快成了家里的反叛,大伯父一句话都不说,任由新嫂嫂胡闹。”
玉颜惊讶地看着妹妹“当真吗,她一个乡下来的姑娘,这样张狂”
妹妹却摇头“张狂不合适,姐姐,新嫂嫂对她的下人可好了,她不去请安行礼,也不对我们摆架子,叫我和怀逸也不必拘泥。”
展玉颜不敢相信“老太太如何容得下”
玉颂说“我听院里几个下人闲话,说是御赐的姻缘,新嫂嫂若有什么事,家里如何开交,至少一年半载的,老太太也只能忍着。”
展玉颜冷声道“活人不能怎么样,死人就不好说了,老太太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提起祖母的恶毒狠辣,身旁的妹妹立时就颤抖起来,玉颜忙安抚她“不怕,颂儿乖,不怕。”
玉颂努力克制情绪,好久才缓过神,含泪道“姐姐,郎中说,我将来可能会得疯病,我要是真有一天疯了、不知事了,我不愿被下人糟践虐待。姐姐,到时候你就给我一碗毒药,让我”
玉颜瘦得干枯的手,一下捂住了妹妹的嘴“不许胡说,颂儿你看躺在那里的人,他也常常说丧气话,不愿再痛苦地活着,可每一次发病,他还是想活的。颂儿,没有什么比活着强,记住了吗”
玉颂哭着答应,又问“姐姐,你几时能回来,亲家夫人会放你回娘家吗”
是日傍晚,家人陆续归来,甄家明天出殡,展怀逍要守夜,四夫人便带着儿媳和庶女先回来,刚好在角门外遇见展敬忠的车马。
“玉颜可好,那日见她十分憔悴,怕孩子的身体撑不住。”展敬忠温和地说,“事情过去后,把孩子接来家里休养几日才是,你也要保重。”
四夫人欠身道“且看甄家之后的安排,玉颜毕竟是甄家的媳妇。”
展敬忠微微蹙眉,不再说什么,而进门没多久,就见萧姨娘等在路边。
这不是萧氏平日的做派,连四夫人都好奇地停下了脚步,想着别是说厨房的事。
“老爷,三哥儿在学里打架被送回来,老太太打了藤条,罚跪在祠堂,午饭也没吃。孩子脸上有伤,身上又挨了打,求老爷去瞧一瞧,给孩子求个情。”萧姨娘慌乱地恳求着,“三哥儿从来不打架,您是知道的呀。”
四夫人见是大房自家的麻烦,颇有些幸灾乐祸,可没想到一转身,她的麻烦就来了,谁敢想,那乡下丫头竟然盯上了厨房,此刻人就在那里。
一样的消息,也同时传到展敬忠跟前,下人告诉他“少夫人在厨房盯账,今天的晚饭都还没准备,老太太那儿都供不上了”
展敬忠转身望见四夫人急急忙忙往大厨房的方向去,便吩咐“去请郎中拿棒伤药,大厨房的动静,随时来告诉我。”
说罢就往祠堂走,萧姨娘喜出望外,赶紧跟上去。
大厨房里,平日这时候,早已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各房主子的晚饭,今天却是灶冷水凉,一院子的下人站着不动。
七姜坐在屋檐下,挡着大灶房的门,院中间摆了两张桌子,几个管事围坐,面前一堆账本,装模作样地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