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年舟忙到现在才吃饭,一碗馄饨自然是不够吃的,祝仪又要一碗,推到谢年舟面前让谢年舟吃。
谢年舟吃饭很斯文,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子弟的好修养,祝仪双手捧着脸,越看越奇怪谢年舟是谢家的旁支庶出,是谢崧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是最见不得光的棋子,他生来便是刀口舔血的,哪里的时间与精力去修习世家礼仪呢
莫名的,祝仪又想起自己幼年见谢年舟的事情。
那时候的谢年舟与小可怜没有任何关系,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拿正眼瞧人也就算了,趾高气昂的比天子的排场都大,这样的一个人,显然不是后来所谓的谢家的“旁支庶出”,他的身份,只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
祝仪心中一动,忽而问道“小舟,你与谢公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崧虽然做事缺德,但也帮了谢年舟不少忙,尤其是在谢年舟重伤昏迷的那段时日,更是力挽狂澜让谢年舟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没有土崩瓦解,至于后来,那更不必说,立邺城为陪都也好,发展邺城经济也罢,谢崧在这方面堪称天纵奇才,短短时间里,便把邺城发展为与洛京分厅相抗的陪都。
祝仪是知恩图报之人,为着谢崧的这些好,她自然愿意称谢崧一声谢公,而不是像谢年舟那般,一口一个老头子。
“阿姐想知道”
此时的谢年舟吃完了馄饨,抽了方帕子擦着嘴,抬眉悠悠看着祝仪,眼底颇有些玩味味道。
“当然想知道。”
祝仪理所应当道“我想知道你更多的事情,你的身世,你过去的生活。”
“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祝仪十分坦然。
谢年舟笑了一下,把帕子收在袖子里,“他是我阿翁。”
“阿翁”
祝仪愣了一下。
这个时代的阿翁有两种身份,一种是祖父,一种是外祖父,两者都可以叫阿翁。
祝仪看了又看谢年舟,心底忽然冒出一个荒唐念头谢年舟是前前朝天子的子嗣。
众多周知,谢崧子嗣艰难,没有儿子,唯一一点骨血,是嫁给前前朝皇帝的宸妃娘娘。
关于那位天子与宸妃娘娘的事情,几天几夜也说不清,祝仪年少之时也曾听人说过几句,大抵就是那位宸妃娘娘心有所属,奈何天子看中了她,更看中了谢家家世,便让谢崧送她入宫。
谢崧年近四十方得了这个女儿,对女儿自然是千娇万宠的,可千娇万宠又如何世家出身的人,更看重的家族的绵延昌盛。
谢崧把女儿送入了宫。
到底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入宫便得盛宠,甚至还单独为她立了一个封号宸妃。
宸在古代意指天子,封为宸妃,可见是十分宠爱了。
但这位宸妃娘娘似乎是位冷美人,宫人从未见她笑过,甚至对待自己所生的皇子时,也鲜少有笑意。
天子无道,战乱四起,祝仪的阿娘开邺城迎新君,前朝天子杀入洛京,那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宸妃,被前前朝天子一剑刺死,甚至就连天子钟爱的皇子,也得了天子一剑,母子二人一同赴黄泉。
宠妃,爱子,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物件,喜欢时千方百计夺过来,大势已去时,便一剑了结他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