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略显沙哑,轻飘飘一句话,落入钟璃耳中,却犹如一声闷雷,炸得她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
裴邢斜睨了她一眼,眼神谈不上多冷淡,却莫名透着威压,钟璃心尖轻颤,最终还是乖乖走到了他跟前,“三、三叔。”
少女眸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哀求。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内勾外翘,眼尾微微上翘,瞳孔很黑,可怜巴巴瞧人时,不自觉勾出一抹妩媚的风流,偏偏眼眸又干净地不可思议。
裴邢啧了一声,想要咬咬她的心思散了大半,他看了一眼天色,道“不想睡这儿,就回去。”
钟璃只觉如蒙大赦,连忙冲他福了福身,“多谢三叔。”
裴邢嗤笑了一声,冲她摆了摆手,“将桌上的药拿走,明晚身体不适时服下。”
钟璃点了点头,再次道了谢。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幽风堂,院中,秋月正翘首以盼,瞧见钟璃时,她险些落泪,见姑娘并未哭,她才连忙憋回眼中的泪。
钟璃摸了摸她的手,果真一片冰凉,“怎么一直在院中候着”
钟璃问完,自己就知道了原因,过来时,她还庆幸幽风堂没有丫鬟小厮,此刻,却又有些心疼秋月,没人招待,她自然只能在外面站着。
她少说进去了一个时辰,寒冬腊月,她在院中站这么久,得多冷呀,“快回去吧。”
秋月冻得脚都僵了,见主子状态不算太糟糕,心下悄悄松口气。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裴邢便出了门,除了暗卫,他只带了秦兴。
幽风堂坐落在前院最西北角,老太太的养心堂则在幽风堂后面,中间只隔着长廊和花园。
裴邢出去时,恰好遇见顾霖。
顾霖正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瞧见裴邢时,他精神都紧绷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三叔,您怎么起这么早也给祖母请安吗”
注意到他用了“也”字,裴邢眼睛微眯了一下,他已经听秦兴汇报过,钟璃身上的毒,正是顾霖下的。
顾霖作风懒散,整日不务正业,纨绔子弟的恶习,他一个不落,孝心自然也没有,平日也就初一、十五去老太太那儿走个过场,今个儿一大早就去请安,自然是为了堵钟璃。
裴邢勾了勾唇,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他漫不经心把玩着,轻哂道“刚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竟还有脸去请安,也不怕把老太太气死。”
裴邢乃锦衣卫指挥使,可以说,只要他想知道,京城里就没什么事能够瞒得住他的眼睛。
顾霖闻言,心中不由一抖,他最近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对钟璃下了手,不知这煞星怎么盯上了他。
顾霖叫苦不迭,他自然不肯承认,当即道“三、三叔,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再不孝,也断不敢拿老太太的身体开玩笑。”
他话音刚落,裴邢手中的匕首就“嗖”地一声,飞了出去,恰好擦着他脸颊,直接将他一侧的发丝,削掉一截儿。
顾霖吓得踉跄了一步,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抬头时,恰好对上裴邢不屑到近乎残忍的目光,他腿一软,险些给他跪下。
匕首不知何时,又飞到了裴邢手中,他转身离开时,冷声丢下一句,“滚回去,再这般下作,你看我会不会动你”
顾霖双股战战,半晌才站稳,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才阴沉着脸,道“去查查她何时搭上的三叔。”
傍晚十分,养心堂内,张嬷嬷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告给了老太太。
“酒席上倒不曾发生什么,反倒是钟姑娘回到摘星阁后,就喊了大夫,许真是身体不适,才没见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