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她只要了两百根油果儿,一直磨蹭到巳时正才将将卖完。
她不去管对面那王家夫妻如何得意,又是如何冷嘲热讽,她只闷头做她自己的生意,认真把每一个煎饼都做好。
沈怜雪果断收摊,回家准备午食。
原她们娘俩也不用午食的,或者说,大凡穷苦人家,中午都不会多做一顿饭,一个是浪费柴火,一个是没那么多工夫。
往常都是吃些茶水点心,把午时挨过去,待到晚上再用饭。
不过现在日子平顺,她跟女儿每日都要忙一上午,很是辛苦,她便想着多准备一次饭食,让女儿吃好一点。
今日她想煮鱼羹。
早晨去刘二娘家取炉灶菜蛋时,她看见今日有新鲜的大青鱼,便从刘二娘家定了一条。
这会儿到了家,她就从水盆里把鱼捞出来,想要拿去走廊上的水台上洗。
凑巧的是,她刚一出门,就瞧见孙九娘跨进小院的身影。
这个小院临街一栋楼,还有他们这处带塌房的是另一栋,两栋楼紧紧挨着,前面隔着其他杂院的围墙屋舍,中间空出一个不大的院落。
院子里支了衣杆,还有三个大水缸及水水池,临街屋舍门前放了两个,她们这边放了一个。
这个水缸都是沈怜雪和李丽颜在用。
孙九娘脸上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她只是行色匆匆,进了杂院便是瞧见沈怜雪,也只点点头,没多说话。
待到她上了楼,看沈怜雪正在洗鱼,就简单催了一句“快着些。”
沈怜雪便把鱼放回盆子里,洗洗手跟她进了租屋。
“大姐快吃些水,跑得都出汗了。”
到了十一月,日子是一日比一日寒冷,沈怜雪甚至已经去成衣铺打听过,想要过两日给女儿买件带鸭绒的夹袄。
她这么想着,递出干净的帕子,让孙九娘擦擦脸上的汗。
孙九娘这汗不是热的,是激动的。
她等沈怜雪锁好门,这才一把握住她的手“雪妹子,你可真厉害。”
沈怜雪抿了抿嘴唇,她低头看了一眼得意的女儿,顿时觉得有点好笑。
“今日当真跌了”
“跌了跌了”孙九娘差点没喊起来,“你可不知道,今日跌了多少。”
沈怜雪心里大概有数,不过还是问“多少五十”
度牒能跌到五十,已经超过了人的想象,但这个价格,许多人又不敢买了。
买涨不买跌,世人都是如此奇怪。
孙九娘道“昨日里他们卖八十,其实还是卖出几份的,确实有人想以度牒出家,买回去有用处,所以能卖出。”
昨日买度牒的,基本没有倒卖者,都是确实要用,所以八十贯的价格很合适。
但到了今日,大抵因手里还有大量积压,便只得再度降价。
孙九娘听见沈怜雪的话,狠狠摇了摇头。
她一边说着,嘴唇都抖了“你都想不到,没有人能想到。”
“他要卖三十贯一张”孙九娘差点没喊起来。
沈怜雪看她眼睛都红了,怕她激动地晕过去,忙扶着她坐下,指挥沈如意端了茶水过来。
一碗苦涩的茶水吃下去,孙九娘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