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客官您刚坐上车的时候就和老汉说啦,说您可能会经常性忘事,让老汉记得提醒。老汉还琢磨着客官年纪轻轻能忘到什么地步呢谁知一问就是九遍”老车夫说着话,一字排开九块金光闪闪的金币,“老汉都记着呢,呵呵”
“老人家倒是好办法。”米桦笑了笑搪塞过去。暗自思忖,定是上车时给了他大把金币,不然也不会如此殷勤耐心。
“老人家知道是什么季节吗感觉很冷啊。”
“冷就对啦,客官打小就去宋家地界生活,再归乡自然不适应,诶,说不定您这忘事的毛病也是瘴气症所致。”
“瘴气症”
“额”老车夫沉吟良久,忽得眼前一亮,说道“就是试炼者们说的那什么高原反应是这个,对对,就是高原反应”
高原反应导致我发寒发冷,又浑浑噩噩的忘事或许吧。
米桦缓缓躺下,拽紧了毛毯枕着手臂,“老人家,听说家乡的人都爱唱歌,您会不会唱”
“会是会,可不如我家孙女唱的好听。”
“没关系,唱吧,别让我别让我再睡着就行了。”
老车夫不推辞,清了清嗓子,一首雄阔豪迈的藏歌响彻天地,米桦伴着歌声敲打着节拍,仰望碧空如洗的广袤苍穹,嘴角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叮。”
些微的疼痛一改之前的爆裂式的折磨,在瞬间坐起身之时,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老人家,车夫,藏歌。
清清楚楚,不曾忘记一丝一毫。
再抬头望天,骄阳当空,白昼依旧。
只是四周景物变化,两座雄奇壮阔的大山之间,宽阔的牧羊草道上,突兀的立着一家茶馆。
老车夫也不见了。
他轻轻揉了揉眉尖,没有痛感,敞开毛毯下了车,只觉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该死,我这是卧车多久”
他蹲下身捶着腿,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彻骨的寒冷依旧,好像从地下传导,通过脚心蔓延至全身上下,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好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这么想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茶馆走去。打眼一瞧,水月茶道,呵呵,名字倒是起的挺文雅,不知茶水如何。
“小二,上一壶茶。”
“来了客官。”小二哥麻溜地跑来,殷勤地问道“小店有十种茶,不知客官要喝哪一种”
“十种吗都介绍介绍吧。”米桦摸了摸钱袋,入手丰厚,也不记得从哪里劫富得来,总是阔气许多,哗啦啦摆下三块金币。
小二哥见币大喜,毛巾往肩上一搭,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这第一种,就是咱家乡的青稞茶”
“诶等等,我只听说过青稞酒酥油茶,哪来的青稞茶”米桦依稀记得严云星唱过一首歌,曲调高昂,歌词大气,只是由他唱来形同鸭叫,此时想起都忍不住想笑。
小二忙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家主人开设之茶道,名为水月茶道。您说天空酒,咱水月茶道便有大地茶,您说大海酿,咱水月茶道便是山泉煮。今时客官只闻青稞酒,实不知还有青稞茶。”
“这样啊,你家主人倒是有点意思。”米桦只当是哗众取宠,又摸出一块金币,与小二道“你也别介绍了,把你家最好的茶端来就是,这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客官大气”小二手臂一揽,金币尽数落入腰布,点头哈腰地退去煮茶。
米桦挤了挤眉尖,这许久竟然没作痛,心情大好。
打量茶馆,摆设粗陋,四张桌子围靠,条条长凳摆好,外头就是旌旗做成的招牌,头顶是一片扯了丈远的黑布,他这算是贵宾席,下雨落雪起码有遮挡,那四张桌子却是露天陈设,桌面被晒出与原木不一色的浅晕,几张长凳凳腿也被泡得开了几道缝。
饶是如此,四张桌子依旧坐满了人,奇怪的是,他们都不说话,一个个只顾着端着茶杯喝茶,坐姿也十分端正。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不会觉得尴尬吗
米桦摇了摇头,不作它想。再望远处去,茶馆百步之外,一头牦牛被绳子牵在槽头,牛毛甚是旺盛,黑漆漆一片像是披了身过冬的厚衣裳,两只牛角最引人注目,比车夫赶的那头要尖锐锋利许多,也长很多。
“哞”
牦牛好似有感应,回头与米桦对视,若不是阳光下透明亮眼,它那深埋在牛毛中的漆黑眼珠就根本看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