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云星此时也懒得撒谎了,袖袍一甩,冷声道“前辈此言甚是可笑,我也与前辈一般在这虚无界中茫茫度日,如何能得知十年前事慢说我不清楚当时情况,就算知道绝命谷与此事有关,那也不能屠灭我兄弟之家我看前辈还是安心去吧,某自当好好料理前辈后事,祝前辈早日极乐往生,荣登仙界”
“哈哈哈”药不凡听人咒死,竟疯狂大笑,阴鸷的眼神紧盯着严云星,“你以为与宋念小子交好,就可让他代替我行换目之术实话告诉你吧,换目之术最关键的一步还没教给他呢先祖留下的所有相关书籍我也尽数烧毁,你咒我死没关系,你瞎一辈子,做一辈子废人也没关系吗”
严云星淡然一笑,说道“前辈,你也太小看我鬼谷,若让我行悖逆兄弟之事,慢说瞎子、废人,与您陪葬又有何妨”
良久的沉默,俄而烛光微摇,响出一点火星,迸出一缕青烟,袅袅茫茫,须臾消散。
“我知道了。鬼谷子请坐,这便说予你听。”药不凡平生第一次让步了,只因为他耗不过,只能退而求其次。
严云星微一抱拳,再次落座,静心倾听。
大约在十三墓夺宝五年后,药不凡两个儿子药无心、药无才皆已长大成人,药无心还娶妻生了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当年的药不凡也正直良善,以医家之荣希图流芳千古。然个人天资有限,终不能如同先辈般光耀,于是他将希望寄托在了两个儿子身上。
两儿也十分争气,尽得医家真传,辞别父亲周游各国,悬壶济世拯救苍生,一时小有声名,为列国所知。
又五年后,某一日西夏一品堂寻得两人,拜请入宫医治皇上。两人不敢怠慢,携妻带子远赴成都,入宫诊治。可一番望闻问切,竟查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当时皇帝名为李遵顼,与田语氏生有两子一女,与贺兰氏生有三子,可药无心与其弟的诊断结果都是李遵顼精袋有损,先天不育而他所求治之病正是因为此暗疾引起的一系列病症,尤其是心火旺盛,已然毒火侵体,无药可治。
皇帝被戴了绿帽,这不仅关乎皇室血脉正统,更关乎他俩性命。试想李遵顼之前所请医师如何不晓,竟也没流传风言风语,必是遭两妃奸夫所害
一念及此,两人方寸大乱,编了个破绽百出的借口离宫,匆忙回驿馆带妻儿出逃,却被两个神秘人一路追杀,除五岁的大孙受一匕落于河中逃过一劫,其余尽皆惨死于短匕之下大孙在下游得一农家相救,十年后南下百越欲图告知此事,却不想当时试炼者大批涌入,在入宋的西南关口造成人流堵塞,而他正被当年两个凶手之一发现,仓皇而逃
待凶手硬挤出人群时,大孙已不见踪影,凶手便一路打探狂追,大孙则一路夺命而逃,好容易历经千难万险,惊心动魄的逃亡之旅到了上古禁地,却和爻老只说了大概便力竭而亡
之后药不凡欲图复仇,奈何人老体衰势单力薄,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与后来求医者交易,以缓图之。
严云星听罢,思忖良久。药不凡将死,其言可信。西夏皇朝先次派出的两名杀手,大概率是绝命谷姚烈姚斌兄弟,不然以医家身手,纵使不能全逃,也能拼得一两人周全。其后姚烈或辞官或被灭门,南下大宋行密谋事的只能是姚斌。而且那绝寒匕首说出,绝命谷终究难逃干系。
再者,陆游也应该打听到了一些内幕,他将脏水泼到西夏一品堂头上,说明真正的奸夫另有其人。而以李遵顼这个便宜儿子李德旺还能继承大统这一点来看,知晓其秘密者应该也知道其血脉还是党项正统,故而未散播真相。那背后主使之人,无外乎李遵顼的兄弟堂亲,或者干脆就是怕丢了面子的李遵顼本人。
思虑及此,严云星起身,郑重抱拳道“前辈放心,无论凶手是西夏除绝命谷外的任何势力,某必将亲手铲除,而姚斌,只要他还敢活着,某更会大卸八块,以祭两位药兄在天之灵”
“好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药不凡一时激动,脸色更红,忽得喷出一口鲜血,顿时颓萎倒榻。
“鬼谷子,其实我还瞒你一事,当年当年先祖圣谕,是让我让我与你为友可我自忖仇怨加身,早已非人,焉敢朋友朋友相交好在骗得骗得你严云星一诺,我心方安。”
严云星扑在病榻前,一把握住药不凡干枯的手掌,皱眉道“前辈,别说了,这些晚辈都不在乎。”
“哈哈咳咳咳”药不凡大笑着咳出几口鲜血,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与狐妖针锋相对,与你与你勾心斗角,哈哈才觉年轻年轻了几分,我知道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那关键的一步我已写成纸条就在就在”
药不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胸口,须臾之间,言未尽,身已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