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耀的地方残留着淡淡的阴影,而那些高大的行刑架下,一道道人影四肢被丝线紧紧箍住,身体无力地挂着,低垂的脑袋和平静且毫无动静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具的死尸。
有微弱的风从头顶的通道往下吹,悄悄拂过程黎耳畔,吹起了她的发丝,那带着凉意的风卷起了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吓得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阮娇的身旁靠了靠。压低声音,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娇娇宝贝,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阮娇的视线望过去,一眼看去几乎有十个行刑架,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恐怖。阮娇意识翻飞,想着谁在偷看我的导演组绝对没想到,这个地下室才该是真正的鬼片取景地。
话虽如此,但阮娇能感受到,周围的怨气似乎并不浓郁,尽管这群人死了以后被拘着魂魄,甚至以这般极端的方式组织这群魂魄离开,但它们似乎没有多少怨恨或者说,它们没有具备变成厉鬼的条件。
不像那个叫做许峰的年轻人,仅仅只是一丝执念变成了恶鬼,又趴在方晓烽的肩膀上等待着离开以及重返人间的机会。
阮娇让霍南洲和程黎待在原地,自己上前靠近了行刑架。她靠近了最前方的人,正要伸出手指轻轻碰一碰那人,却陡然听到一道虚弱的嗓音响起“小姑娘,胆子倒是挺大的,也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阮娇愣了一秒,定睛一看便发现面前被挂着的人已经缓缓抬起了脑袋,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浑身透着疲惫,脸上的皱纹如同枯树的树皮,但眉眼和胡须飞白,看上去有股仙风道骨的感觉。他似乎只是调侃了一下阮娇,但当视线落在阮娇脸上时,却倏然愣了一下“你你长得好眼熟。”
阮娇“”
你们当鬼的也是这种搭讪方式吗
阮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没什么恶意,便朝他笑了笑。但她一笑,那老人家的目光却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似的,兀自喃喃道“是老头子我在这儿待了太久眼神不好了吗你长得怎么这么像那丫头和臭小子我仔细看看,你这眼睛和箐丫头长得一模一样啊,眉毛像臭小子”
阮娇听着这话,心头忽的涌起了一阵怪异的想法。她一双眼眸眨了眨,忽而道“您说的箐丫头,是陈婉箐吗”
说出最后那个名字以后,阮娇只觉得喉咙有几分干涩。
听人说起她与谁长得相似,阮娇的第一反应便是原主那对很早之前便失踪了无音信的父母。尤其是这位老者还提到了一个关键字箐。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望着老人家的脸感到十分紧张。这时,一只手缓缓落在她的肩膀上,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服落入肌肤,几乎烫得阮娇的心脏都颤抖了一下。
她抬眸去看,霍南洲垂下眼眸,在火光之中印出一双深邃却带着几分安抚的眼眸来,好像在无声的诉说什么。阮娇冲他弯了弯唇,下一刻便听到老人家蓦地一改原先气息虚软的模样,中气十足地大喊“箐丫头快醒醒”
阮娇“”
耳边的火苗似乎都震了震,阮娇抬眸看去,只见身后第六个行刑架上挂着的纤细身影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缓慢地抬起了一张十分眼熟的脸来。
阮娇看到过,在陈家父母给的照片里。
只是那时的陈婉箐青涩又漂亮,五官明媚像所有的年轻女孩子,天真又灿烂。而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陈婉箐面色苍白,柔软的唇几乎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眼神甚至都没有及时聚焦,缓了约莫有五分钟才看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撑不了多久了。
用不了一个月,她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消亡。
阮娇望着她,心头蓦地涌起了一阵酸涩,她轻声道“你好,我叫阮娇。陈文浩是我的舅舅。”
虚弱得几乎要再度闭上眼睛的女人陡然听到这话,忽的愣住了。她呆呆地朝着阮娇的方向看来,顺着火光她可以看到年轻女孩的长相,那双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眸里清澈如同山泉溪流。陈婉箐握住拳,身体晃动了一下,那丝线便紧紧勒住了她的身体,她闭上眼睛,不知是疼痛促使还是其他,漂亮却苍白的脸上忽的落下了两行泪。
阮娇听到了她低的几乎要被火光撞散掉的声音“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宝子们元旦快乐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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