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建平那边给出的方子,想要治疗蛊病,需要以黄芪为主,槟榔次之,高吕又结合自身的医药水平,在方子里加了甘草,雄黄等清毒之药作为辅助。
硕媪是南地人,桂宫那边无人能与她交流,幸好天子也懂南地言语,将所有得到的知识清晰地转述出来,比如说槟榔毒性大,用时一定要斟酌分量,在没有身患疾病的情况下,决计不可食用。
高吕对于南人的土方本来有些将信将疑,等服了药的将士们状态纷纷好转后,才彻底拜服,据从京中传来的消息称,那位硕媪也因为献方有功,被封了勋职在身,享受朝廷供奉。
药汤已经煮得差不多,药方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高吕看清来人面目,起身为礼“温将军。”又道,“下官正要去给将军诊脉。”
温循客气道“劳烦高医丞。”坐到对方身边,将手伸出。
高吕仔细把了脉,又看了看温循面色,并让对方张口,仔细观过舌苔,这才掉头“将军情况已经大好。”
温循询问“不知萧将军那边如何”
被朝廷派来南地的人分为两批,一批去了后营,一批去了冲长边营,像太医丞,就是先去的萧西驰那边,然后才过来照料温循。
高吕回答“萧将军当日的症候比将军轻,如今自然好得也快一些,只是陛下说了,此药需得连续服上三个月,方能除根。”
温循顿了下,叹道“陛下将后营交给我,在下却未能尽力,反而让陛下忧心。”
后营当中自然也有医生,还是从朝廷调派过来的,然而在最开始,那些大夫却全都把这场病当做时疫来治,温循回想前事,觉得若是继续按照那些大夫原先的思路治疗下去,自己绝对是凶多吉少。
思及此处,温循对天子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南地这边还迟迟无法确定营中病人真正的病因,但远在建州的皇帝本人,却御口直断此乃蛊病。
她也听说了天子懂得南地言语的事情,桂宫中的花草匠人本是厉帝采选的,然而先帝只晓得让南人培植花木悦己,不像当今天子,好学善思,多智有德,从南地粮食种植环境的区别中,判断出两个兵营的症状跟接触疫水有关,再从一位老媪口中获得蛊病解方,虽然温循是武将,但也曾认真读过书,知道此事日后绝对能成为史书上一件被大写特写的著名典故。
皇帝本人的推论方法也已经流传出来,据天子所言,南边在很久以前,就有人居住,那些人既然世代生长于此,肯定熟悉本地环境,也了解蛊病的症状,如果说这世上那些人最有可能掌握蛊病的治疗方法,那就是南地土人,只是中原人向来鄙薄他们,所以在遇见困难时,根本想不到该去求教。
温循的想法跟很多不明真相的无辜大臣一致,就是觉得天子善于思考,而且认为皇帝多半是想借此事批评一下中原人士排外的风气,让朝中大臣学会谦逊自省。
作为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清楚真相的人,温晏然当然不会公开申明,她治蛊病的药方跟硕媪完全无关,当日之所以能把事情的逻辑圆回来,主要靠的是她高超的编瞎话能力
但对于大部分臣子而言,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那位硕媪除了药方外,也了钉螺灭杀跟蛊病防治的方法。
在知道蛊病的源头是水中的钉螺后,后营附近一些无用的沟渠自然被将士们填上,彻底杜绝钉螺生长的可能。
因为南地多雨多积水,野地中常常能见到沼泽,那些沼泽边大多生有芦草,温循派人将芦草砍断,然后点燃,用高温灭杀泽中的钉螺。
在南地待了一段时间后,高吕也发现了黄芪槟榔方的缺陷,对于刚得病或者还未患病的人而言,这道药方有着很好的治疗跟预防效果,但若是感染蛊病的时间超过一个月,效用就会逐渐变差,不过症状依旧能够得到缓解。
在发现黄芪汤能用作染病前的预防后,后营附近中断的耕种进程,也总算能接续上来。
与此同时,基本痊愈的温循也张贴榜文,招纳南地贤才,希望能求得一些解决病患的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