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周周这才进去。
屋里暖和提早烧上炕,快一岁的元元坐在炕上,长得像个元宵团子,白白嫩嫩的,黎周周见了不由露出个笑意。杏哥儿抓个把瓜子放炕上的小桌子上,又是倒水,说“好玩吧,还会吐口水泡泡。”
“长得真好。”黎周周冲元元笑,也没上手摸,他刚进来身上还一股寒气,手也冰。
杏哥儿听这儿话就爱,比夸他还高兴,说“当初他爹还说叫什么板儿、铁牛,我呸呸呸,我们才不叫这些,咱们是元宵圆子,白白胖胖的是不是啊”说着用拨浪鼓逗儿子玩。
村里的小孩才生下来小名都起的贱,虎头、铁蛋、牛蛋、栓子、板凳一串串,几个村子喊一声能响起三四个小孩声。
杏哥儿骨子里傲,他生的才不叫那么难听的。
两人在屋里说了会话,都是杏哥儿说,黎周周听,无外乎是家长里短的一些事,早上婆母说了他,甜鸡蛋汤多给元元喂了口,大嫂还没说什么,婆婆先不乐意了。
“我明个儿买了饴糖拿回来,第一个先给大嫂分。”杏哥儿说。
“我婆母偏疼相公,本想给相公找个像大嫂那样贤惠的女孩,没成想相公看上了我,自打我进门后就一直嫌我是个哥儿,整日里我做个饭烧个火都要说两声,要不是大嫂为人和气,这日子真是没发过,说起来你家还好些,都是你当家做主,你爹不吭声,你相公入赘上门的也不敢说什么”
黎周周一直听着没吭声,到了这儿说“我相公脾气好,对我也好,你别说他。”
“还真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啊。”杏哥儿见周周真生气,连忙说“好不说了不说了,这话也不是我说的,你没来洗衣服村里人背着你说的。”他这一说说漏了嘴。
黎周周眉头竖着,“谁说的说什么了”
杏哥儿讨好笑,可这次对付不过去,只好老实交代说“其实也没什么,说你相公身子骨不好,比较瘦,我就说人家是读书人跟我们不一样。”然后杏哥儿学不出来了。
黎周周也能猜到,不就是背后笑话相公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以后也考不上功名,就是村里招学生当夫子都不够格。
因为没功名在身。
“周周,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黎周周心态平和,认真说“相公想读书我就供他读书,以后的事我也不敢说什么,只希望他身体健健康康的就成。”
杏哥儿“啊你这对相公的指望,还不如我对元元的指望。”
只求健康
“你就没点,让你相公考个功名在身狠狠出口气的指望吗”
就单他听那些学嘴的都快气死了,要是说他家元元,那杏哥儿肯定每天在儿子面前叨念要给你阿爹争口气,一定要好好学出个模样。
“有最好,没有也没什么。”黎周周说。
杏哥儿心里暗暗咋舌,莫不是真应了村里那些人说的,顾兆读不下去,才这么说挽回一些面子。
算了也不关他家的事。
说了没一会话,黎周周起身就走了,约好了明个儿天不亮出发。杏哥儿送黎周周出门,回来发现他抓的那把瓜子黎周周一个都没动,全是他吃的,他就说怎么嘴巴这么干。
又是吃瓜子又是说话的,能不干吗。
黎周周回去路上还在想杏哥儿说的话,相公去年学台悬牌的事他知道,在他心里,那相公自然是第一个厉害,外人的嘴说什么堵不上的,只是读书这事
回到家,黎周周看相公还在看书,摸了下茶壶已经冰凉,想着烧些热水,单坐在桌前一下午,手脚会冰凉的。
“不用了,喝了老想往厕所跑。”顾兆自周周进来就注意到了,拉着老婆拿茶壶的手,一摸,当即撒娇说“周周手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