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夫人微微颔首,但片刻后,她神色又不如之前那样坚定了。
“查尔斯,说实话,我确实认为费拉斯先生在暗示他要迎娶安妮。可是理智也一直在提醒我,就像你刚刚分析那样,费拉斯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表达过什么。那些话,同样适合在关系比较不错朋友之间传达。”
“但你和他分开后,就急匆匆地来找我商谈了。”
“我本来想先问问安妮,”男爵夫人揉了揉额角,“不过伯恩斯太太说安妮在卧室休息,我就没有打扰她。再者,其实我也担心安妮和我一样接收到了错误暗示,错把费拉斯先生亲切友善当成了爱慕追求,所以干脆过来找你商量分析。”
丹宁男爵目露沉思,片刻后,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们先不谈安妮想法和态度,因为年轻姑娘确实容易产生一些不切实际幻想。伊丽莎白,我们讲讲你感受。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们家从来没有考虑过安妮能够成为一名伯爵夫人,并且和阿德莱德伯爵一家都不怎么熟悉。因此,你不会无缘无故地产生这种联想。我想,这必然是费拉斯先生提起安妮时某些表情神态过于暧昧,才给了你这种想法。”
“确实是这样。”
男爵夫人微微展眉,她认同地笑了笑,随即补充道
“查尔斯,虽然感觉是一种非常主观东西,也许还会混淆某些客观事实。但我不得不说,我真从费拉斯先生身上感觉到了他对安妮喜爱欣赏,那种发自内心珍视。嗯,这是一种很奇怪直觉,甚至都不用费拉斯给我进一步暗示,我就能感觉出来。
“查尔斯,我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错觉,就是站在我对面费拉斯先生爱惨了安妮,他对她有一种如珠似宝珍视。当然了,我知道这肯定是我错觉。可我敢肯定,这种错觉绝对不是凭空而来,我也没有白日做梦习惯。”
丹宁男爵起身踱步,他走到窗边望了一会儿天空中聚散无常云彩,沉吟着给出了判断
“费拉斯先生没必要误导我们,也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那你是说,我并没有理解错误安妮她当真”
“最好还是谨慎些,”丹宁男爵抿了抿唇,竭力收敛眉目间希冀神色,缓声劝说妻子,其实也是劝说自己,“在没有得到明确答案之前,我们不该有任何主动表示,尤其是费拉斯先生风评比较复杂。”
闻言,丹宁男爵夫人略显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对,我们不该主动表示什么,免得沦为一些人嘲笑对象。唉,如果费拉斯先生愿意明确表态就好了。查尔斯,假设我们和阿德莱德伯爵成为了姻亲,许多事情都会变得非常顺利,你也会得到更多器重,我们家经济问题也不再是问题。”
“别叹气了,伊丽莎白,”丹宁男爵走到妻子身边,双手稳稳地按在她肩膀上,似乎想要传递某种力量,“也别失望,亲爱。不论是友谊还是爱慕,费拉斯那些话至少证明了,他和安妮关系非常不错。这很难得,伊丽莎白,我相信阿德莱德伯爵夫妇会为此感到欣慰,毕竟费拉斯先生一向很少对哪位未婚淑女献殷勤。”
“查尔斯,那些传闻”
“传闻并不重要,”丹宁男爵飞快接话,声音严肃,“一位绅士结婚后,总会顾念家庭并尊重妻子。只要安妮生下继承人,做好一个妻子该做事情,她丈夫就不能慢待她。同样,我也会帮安妮看着,不会让谁侵占她和她子女应得利益。”
男爵夫人望着丈夫理所当然表情,心中忽然冒出了一道反驳声音。那个声音说,女人想要婚姻,除了尊重和富裕安稳外,也希望得到忠诚和真心。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道声音压了下去,甚至为自己偶尔天真而无声哂笑。
男爵夫人知道,这世上感情好且彼此忠诚夫妻是存在,可是在上流社会中,这样家庭关系就比较少见了。
不仅男人喜欢露水姻缘,就是女人们,也不是个个贤惠忠诚。所以,在安排长女婚姻上,她和丈夫有一种无声默契,就是更看重利益,更看重地位财富。风流多情之类,只是小瑕疵而已。
“婚姻和爱情又不是一回事,”男爵夫人神色淡淡地想着,“一个忠诚重情穷小子,和一个重视家庭体面只是偶尔在外胡闹名门子弟,选哪个当丈夫自然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查尔斯,”男爵夫人抛开多余思绪,暂时只关注眼前话题,“那我们之后要怎么安排如果伯爵府真送来四月舞会邀请函,而安妮又愿意参加话,那我们就要错过泰坦尼克号起航了。要不然,你今晚和布坎南先生谈一谈,就说我们家暂时不去美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