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松开手,锦被从指缝滑落。
被揭穿的恐慌攥紧了心脏,瞳仁控制不住地泛起水光,下一瞬,白玉面颊爬上飞霞。
她怔得不知说些什么,只呆呆看向皇太极。这般放肆的言语被人撞见,还是被大汗,可他没有不悦,没有排斥,还说要、要教她。
在海兰珠看不见的角度,皇太极负在身后的双手轻颤。
心间空荡骤然被填满,从此再不会患得患失,因为他也想
让兰儿的目光长长久久停在他身上。
一生一世,再无旁人。
“大汗。”不知过了多久,海兰珠的声音呐若蚊蝇,整张脸红了个透。
大汗早已恢复平静,闻言双目深邃,准备开启正式“教学”。
皇太极解下大氅,扔给彻底傻住的吉雅,“这第一步,便是早早入眠,不让本汗记挂。”
他像是刚沐浴完毕,额角带着些许湿气,利落地蹬开布靴,掀了锦被上床。
然后敛起笑意,沉声问她“多晚了,嗯”
滚烫而又炙热的温度贴近,面前是常年征战的矫健躯体,一层亵衣根本遮不住什么,胸膛起伏间,海兰珠几乎能听见他心脏的跳动。
皇太极的语调掺了严厉“你身子弱,竟还想着熬晚,如此一来,调养岂非事倍功半。”
海兰珠慢慢低下了头。
“手脚本就寒凉,起夜也不知道穿厚些。”皇太极数落够了,示意吉雅熄灭烛火,掖好锦被,抱着她躺下。
男人的体魄高大强健,将海兰珠完完全全地笼罩,片刻,又拉过她的手伸进颈间,掌心捂住她的脚,抵上自个温热的胸腹。
“本汗教你的第二步,便是听话。”皇太极柔和了嗓音,“睡吧。”
源源不断的热度驱散微凉,海兰珠眼眶发热,在黑暗中看着他。
几息后,她闷闷地、极小声地道“大汗”
“不用想办法。本就在你身上。”
吉雅第二天醒来,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天刚划过亮色,候在屏风外的恩和吓了一跳,这丫头莫不是一夜没睡,觉得守夜陌生
博敦也觉怪异,拉着她低声问了句,吉雅“”
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姑姑,我没事。”
不过没见过世面罢了
今儿有朝会,贝勒大臣于前殿齐聚,进行议事和叙功。外头响起一声“大汗”,皇太极睁开眼,怀中人正在熟睡。
抽出软枕放在海兰珠的臂弯,起身披衣极为小心,没有闹出半点声响。朝服朝冠端端正正地备在外间,皇太极绕出屏风,同侍候的人低低道“让你们主子多睡一会,莫要吵醒了她。”
侍女连忙应是。
她们都是博敦亲自挑的,身家背景极为干净,能在崇政殿伺候,忠诚更不用怀疑。待天光大亮,榻上传来细微的动静,有人欣喜道“格格,您醒了”
海兰珠点点头,怀中软枕弥漫着松木香,床帐往两边拉开,上绣她熟悉的绿柳。
博敦笑道“奴才让吉雅睡回笼觉了。”手上动作不停,又说,“格格可要见见诸位福晋”
海兰珠颊边残留一丝红晕。
像是晶石扫去尘埃,自内而外透出剔透的美丽与光辉,她弯了弯唇,“见。”
清宁宫从来没有那么热闹过,正屋挤得满满当当,不论无宠无子,还是身子不好卧病多年的庶福晋,一个不落到了个齐整。
这位科尔沁的海兰珠格格已被大汗接入宫中,乃是板上钉钉的新福晋,不过早见晚见的区别,就差一道仪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