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被黎容关掉,车内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
黎容看着面前高低起伏的路面,认真道“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嗯”岑崤应他一声,转头将车开进了更繁华的路段。
黎容眉头微蹙,舌尖轻扫了一下嘴唇,缓缓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在葬礼上,我觉得李白守不知道筷曰鱼州的事。”
岑崤暼了他一眼,问“怎么看出来的”
黎容喃喃道“我今天在他面前提到鱼州,李白守给我的反应,好像他并不了解。我很早就知道他嫉妒我爸爸,一直想要在学术成就上超越我爸,他这人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天赋有限,又爱走邪门歪道。但他不善于隐藏情绪,他的喜恶都十分外放,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我曾经跟他说手稿的事,他明显心虚,表情僵硬,笑的也不自然,而且生怕我察觉什么,找了理由就逃了。但这次,李白守却理直气壮,提起捐款眼神也没有躲闪一下。”
所以很奇怪,原本他们已经笃定,媒体账号的很多谣言是李白守源于嫉妒搞出来的,但有没有可能,李白守真的和这事儿没有关系呢
李白守虽然坏,但他唯一追求的就是事业上超越黎清立,在黎清立已经去世的情况下,他还有必要继续抹黑黎清立吗
或者是刘檀芝为了帮丈夫,私下背着李白守做的
这也很牵强,因为李白守在黎清立顾浓出事后,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割席,甚至还跑到葬礼上,张口闭口的叫老黎,虽说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前来炫耀,但未免太过张扬。
刘檀芝自己做了那些事,总该提醒李白守避嫌,省得被人查过来。
岑崤却问“李白守找你聊过手稿的事,什么时候”
黎容瞬间清醒,眼睛不自然的快速眨了两下。
他忘了,岑崤不知道这件事。
他如果告诉岑崤,让蓝枢盯着调查组是因为李白守来要过手稿,那等论文发表出来,岑崤一定能怀疑到他身上。
一个高中生是肯定写不出那样的论文的,他势必要解释自己重生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麻烦,上一世的任何一件事拉到现在讨论,都将是一团乱麻。
以前他不必忌惮,是因为他对岑崤只有纯粹的利用,又或者利用的心态大于一切,至于岑崤会怎样,他根本不关心。
但现在岑崤和上一世有些不同,他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要怎么说,上一世他们离心离德,相互隐瞒,最后他被人毒死在实验室,连试验结果都没看到。
他该怎么讲,他曾经无数次想杀了岑崤,要不是不知道怎么开保险栓,岑崤就倒在了他的枪口下。
他又要怎么解释,岑崤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并非毫无介怀,但同时又有点喜欢现在的岑崤的心态。
有些事挑明了,关系可能就变质了。
所以,哪怕他察觉到疑惑的地方,也并不想找岑崤解惑。
不能说,是因为还没到非说不可的地步。
聪明人的世界,难得糊涂。
好在岑崤并未执着于这件事,市内路段限速,他把车速放缓,继续道“还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黎容很快遮掩好情绪,表情恢复如初,就像已经忘记了岑崤刚刚的问题。
岑崤直白道“你对江维德有了解吗”
黎容“”
他自然是有的。
江维德毕竟做了他两年的导师,他不仅了解江维德的科研水平,甚至还了解江维德的生活习惯。
黎容调整了一下措辞“我父母说江教授是个不错的人,学术成就很高,比较踏实古板,也没想着利用专利开公司,就一门心思在红娑研究院搞科研,带新生,他手下的学生,几乎都是红娑研究院的中坚力量,相信不出十年,他就是红娑的院长了。”
岑崤“嗯,听起来倒是比胡育明靠谱多了。”
黎容勾了勾唇,轻笑“四区首长啊。”
江维德的确是看不惯胡育明,每次提起来,都能气的手指发抖,指责胡育明玷污了科研环境。
岑崤淡声道“一个醉心于科研,不为金钱所惑,明明地位斐然还能谦逊礼让的人,在道德上确实超过胡育明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