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马文池站起身,他坐的凳子因着他起身太过突然用力,而被翻倒在地发出大响。
这一声,惊得殷掠空和安有鱼齐齐抬头,同同看向马文池。
叶游医微微动容,他也是没想到他这个素来有些冷心冷肺的二徒弟,对其唯一收的弟子夜十一竟有这般深的师徒情。
马文池双手握成拳,素白修长的手指根根泛白,手背紧握出青筋,根根鼓涨,这是得攥出多大的气力才能攥得出来,一小会儿,拳头才慢慢松开,双掌止不住地轻颤。
安有鱼起身,走到他身侧,担心地去握他的手,方知他的手一片冰凉,她心下一窒,小心翼翼地轻唤道:“师弟?”
“师兄?”殷掠空也起身走到马文池的另一侧,双眼同样有着担忧。
“你们……”马文池哑着嗓音出声,他努力地控制着情绪,眼底有着惊喜,也暗含着汹涌,“何时得知的?”
殷掠空和安有鱼对看一眼,由殷掠空先说:“我知道得早一点儿,和芸钗一同知晓的。”
“我知道得晚一些,就在十一与莫世子大婚之后,仁国公府办了一场冬宴过后不久,十一约了我在玲珑朝亲口告诉我的。”安有鱼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师弟有些可怖,说不出什么感觉,总之她不能作死,必须有一说一!
“玲珑朝……”马文池喉咙里发出一声呵笑,沙沙声地如同飘荡的落叶,“我也曾被她约到玲珑朝会面,我就站在她跟前,近在咫尺!”
他的好徒儿却硬是半点儿也不透露!
那时较之师兄赴约更早,她约他,一步一步引向她所想要达成的效果,她也拿捏住了他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几乎是一拍即合,两人成功交易!
那时,那时她就没想到要向他这个师父坦白一二!
马文池转身,右手抬起,缓缓盖住脸。
片刻后,手拿开,面容已恢复平静,他转回来面向叶游医,声音冷洌道:“师父盘桓京城,为的就是她的眼疾?”
“是。”叶游医应道。
“师父有多少成算?”马文池又问。
“只要我那徒孙配合,有七成把握。”原先是摇头说无能为力,经过十年,已有七成,叶游医觉得可以医治了,这也是郝龙的意思。
当然,他那徒孙也是同意的。
只是在时间上,徒孙想在年后,他却觉得不能在年后。
“师父今夜聚齐我们三人,是想让我们做什么?”马文池是个理智且思维敏捷的人,即使心里仍因突如其来的真相而鼓噪着,他也能从中分出一丝清明来,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叶游医叹一声:“那丫头固执,非得等到年后才肯配合为师的医治。但她那双眼晴盲的时间已有十年,且是人为外力所致,这些年伤况看不出大的变化,实则却是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加重病情。前些日子为师已再为她诊过,已然是不能再拖,年前医治尚有七成,年后医治则仅剩五成!她还不让为师透露给莫息那小子知晓,还让为师藏得深些,别让莫息那小子给找着,真是……”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这般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女子!
“前些时候他问过师姐师兄,却不曾来问我,我其实松了一大口气儿。”说起来,殷掠空颇为庆幸,“师父到京城来,除了落脚处,其他事情皆得有人打理,师父便告知了我,也是因着那时师姐尚未得十一告知真实身份,而我却是晓得的,我又是师父的小徒弟,再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来当这个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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