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不放心地提点着谢詹泽到了金源之后有关衣食住行的点点滴滴,谢敏朝偶尔也在一旁附和一两声,谢詹泽则是面含笑意,耐心地一一应下。
戚寸心与谢缈好似两个局外人,只有谢詹泽主动端起酒杯时,谢缈才会漫不经心地端酒抿一口。
“缈缈,你吃这个。”戚寸心专心致志地剔掉了鱼刺,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将盛着鱼肉的玉碟推到他面前,凑近他小声说。
“嗯。”
谢缈应一声,用筷子夹了八宝肉到她的小碗里。
戚寸心也不像从前那样拘谨了,即便另一边坐着谢敏朝,她也敢动筷了,忽略掉桌上“父慈子孝”的戏码,她吃得倒也自得其乐。
他们夫妻两个好像真是来吃饭的,自顾自地给彼此夹菜,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戚寸心在谢缈耳朵边说了什么,眉眼冷淡的少年听了,竟也抿唇笑了一下。
“太子妃胃口可真好。”
吴氏的目光蓦地落在戚寸心身上,这一句话不咸不淡。
“二哥封王是喜事,我觉得高兴,自然胃口好。”戚寸心迎上吴氏的那双眼睛,并朝她笑了一下。
吴氏皮笑肉不笑,捏着酒杯不说话了。
家宴一毕,谢敏朝与贵妃吴氏相携离开,戚寸心和谢缈正要踏出门槛,便听身后传来谢詹泽的一声唤。
“方才也没顾得上和太子多说些话,还未恭喜太子,你身边的随侍丹玉成了崇英军的统领,如今在缇阳又击退了北魏蛮夷,太子如今已是众望所归。”
谢詹泽走上前来,笑着说道。
“只怕离众望所归还差一点。”
谢缈对上他的视线,语气意味不明,“是吗二哥”
“太子这是何意”
谢詹泽神色未动,故作不解。
“只是醉话,”戚寸心牵起谢缈的手,忽然出声,在谢詹泽朝她看过来的时候,便朝他微微一笑,“二哥不必放在心上,你此去金源,山高路远,我夫妻二人祝二哥一路顺风,听说金源的道观名山不少,二哥去了也是正好,至少不会那么想念月童。”
这番话面上倒是听着没什么,但偏偏谢詹泽听明白了其中隐含的几分讥诮,是以他此时静默地看了这位太子妃片刻,才扯了扯唇角,温声道“太子妃说得是。”
今夜的风不甚明晰,更添几分燥热,戚寸心牵着谢缈的手走在回东宫的路上,道路两旁的宫灯明亮,投下散碎的影子。
“娘子在想什么”
少年的嗓音是清冽的。
“我在想,为什么你二哥说话总是让人听着不舒服。”戚寸心说着,踢走了一颗小小的碎石子。
少年闻言,不由轻笑一声。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戚寸心仰头望着他,又去看他身后夜幕之间遥远的月亮,她一边随着他的步履往前走,一边牵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影子在他们脚下,怎么也踩不碎。
“缈缈,我们两个人也很好的。”戚寸心忽然说。
少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片刻后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