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点收拾不住了,戚寸心白鹤的突袭弄得一下站稳,看就要摔进水里,适时,岸上的高楼之间,有一道纤瘦的身影掠窗而出,如风一般袭来,抓住戚寸心的手臂,瞬间便将她带去了第四层楼上的窗棂间。
小船水波之上摇摇晃晃,白鹤展翅飞去楼上,那盏灯笼便河面的雾气里,像颗摇晃欲坠的星子。
戚寸心坐窗棂,还有些惊魂未定,她偏过头,正望见砚竹的一双睛。
“师姐。”
戚寸心松了口气,唤了声。
砚竹轻轻点头,眉含笑。
“怎么天还亮就过来了”背后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戚寸心回过头,正瞧见周靖丰盘腿坐榻上,而他身后是一道大开的圆窗,半映蓊郁翠竹,半面苍山,灰蒙蒙的天色里,浮烟漫漫,将万般光景的色彩减淡成水墨一般。
“是打扰到先生了吗”
戚寸心小心翼翼地爬进窗棂内,朝他行礼。
“一个老人家,睡眠自是不比你们年轻人多,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周靖丰伸手,衣袖身后犹如满月般的圆窗灌进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坐吧。”
戚寸心点头,桌案前的软垫上跪坐下来,见风炉上的茶水煮沸,她便先伸手拿了竹提勺,舀了茶汤入碗,递给他,“先生请。”
她才转头要唤砚竹,却发现砚竹已不楼上了。
“底下煮着粥呢,她去看看火。”周靖丰抬头瞧见她的后脑勺,便笑着说了一声。
“哦”
戚寸心转过头来,“先生,已吃过饭了,现就去看书了。”
“看下最要紧的,还是你的字。”
周靖丰慢饮一口茶,戚寸心起身时,开口说道,“再过两日你师母一到,便她教你习字吧。”
但言一出,他抬瞧见站那儿的小姑娘一副踌躇模样,欲言又止。
“你师母的字,要是见过的人,都有说不好的,怎么她教你,你还不愿”
“不是的先生。”
戚寸心有点不太好思,声音越来越小,“是和夫君已说好了,他会教习字。”
周靖丰端茶碗的动作一顿,“你那夫君字写得如何”
戚寸心一听他这样问,便忙说,“以前东陵的时候还请他帮写过信,他的字写得可好了”
“看你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周靖丰捋了捋胡须,面露笑,“也罢,你们既是夫妻,习字嘛,你要他教也可以。”
顶着周靖丰揶揄一般的目光,戚寸心面颊微红,低下头去。
“你下楼去,今日要看的书,砚竹会给你,若有不懂的便来问,看完之后,会再出一些试题给你。”
他与一般夫子的式似乎并不相同,但戚寸心也并不多问,是应了一声,但才要转身时,她忽然又想起才船上的事,便道“先生,船上时,看到了些血迹。”
“回九重楼的消息如今已传遍天下,自然会多一些来访之人,”周靖丰气定闲,眉慈和,“不必惊讶。”
“知道了。”
戚寸心点点头,行了礼,转身便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