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侑坐在换鞋的椅子上,什么也没干,就坐着,靠着鞋柜的门坐着,也没有闭上眼,望着黑黢黢的走廊发呆。
鞋柜上突然传出咔哒声,布谷鸟从小座钟里冒头,布谷布谷叫了两声,孔侑仰头看过去,看不清,却也知道,两点了,他呆坐了很久。
那是他和韩京墨一起刷着平板挑出来的钟,韩小姐的时间观念很薄弱,她有活动的时候,助理负责当人形时钟,随时当个布谷鸟给她报时,防止迟到。
没工作的时候,韩小姐才不管呢,有时候他们说好要五点出门吃饭,韩小姐能在四点半开始化妆,一化化到五点半都算是短的,出门少说已经六点了。
孔侑调侃过她的时间观念,韩小姐不认,男朋友就拉着女朋友买了个小座钟回来,专门放在鞋架上,就是为了让换鞋的韩小姐看看清楚,她那滞后的时间走得有多慢。
两点了,该睡觉了。
撑着膝盖起身的孔侑也没有开灯,光着脚往里走,他很累,穿拖鞋的力气都没了,灌满了酒精的身体格外的沉重,一步一步缓慢的前行,藏在黑暗里的影子扭曲像是个怪物,随时准备吞噬主人。
漫长的走廊尽头是一片月光笼罩下的客厅,孔侑有时候也喜欢关了灯坐在客厅里赏月,这里被特意设计过,能保证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景色都超绝,还能看到汉江呢。
今夜如果屋主站在窗边也能看到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汉江,今夜的屋主太累了,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欣赏美景的力气,径直穿过客厅,走入下一个黑暗的走廊,影子一路跟着他,月光下还是正常的倒影,进入黑暗又再度扭曲。
孔侑其实可以理解,在恋爱对象和孩子之间,但凡一个正常人,不用说什么男女,就是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会选孩子。哪怕是他自己,他也会选孩子,怎么可能选恋人不要孩子呢不可能的。
他完全可以理解韩京墨的选择,他只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不来跟他问一句。只要她说了,他一定是点头的,难道在她心里,他会反对吗她的心里,他是那样的人吗
孔侑理解不了,他累了,不想去理解了。
进到卧室,得开灯了,总得换衣服,总得洗澡。
灯开,床上有人。
被子里的人翻了个身,大概被灯光刺到眼睛,嘟囔了一声,孔侑愣愣的看着床上的小鼓包,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来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反倒拉着被子把脑袋盖住了,大概是灯光太亮。
孔侑像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一样站着,等着她回答,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应。他就不等了,直接上床,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再问一遍,你在这干嘛
眼睛都没睁开的韩京墨还没睡醒呢,嘟囔了一句别闹,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非得闹她,还晃她,硬是给她晃醒了,差点骂脏话,理智回笼,憋住了,睁开眼瞪着孔侑,你怎么才回来
差点被气笑了的孔侑面对她的质问,只有一个态度,“你怎么在我家”
“什么叫你家,我不能来吗”韩京墨比他理直气壮,嗅了嗅鼻子,还发脾气,“大晚上的你跟谁喝那么晚孔先生,你可是有主的人注意点”
又好气又好笑的孔侑捏着她的脸颊让她搞清楚,“我还没发火呢”
韩京墨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跪坐而起叉腰怒道,“大晚上不乖乖回来睡觉出去胡搞你还敢发脾气”双手撸着不存在的袖子,凶猛萌的冲他叫,“说干嘛去了坦白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