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看到了她要的东西。
七月十九,披霜殿,除了那张信纸,所有绢帛都被带到了纪晚苓跟前。
纪晚苓盯着那些绢帛左下角难以形容的颜色看,心道这字体怪异,却有些眼熟,依稀可辨认出内容恭庆二十二年五月初四卯时。
然后她想起来,这青金小楷她曾在曜星幛上见过。
阮雪音瞧她表情,放下心来
“曜星幛和山河盘本就是一套,故而材质相似,亦有相同标记,便是这显示时间的青金小楷。这些绢帛都是自山河盘上拓下来的,作不得假。且山河盘对青川山河的描摹方式与通常画作不同,想来瑜夫人也看得出,这样精准细致的程度,数以万计的一花一叶,不是凭人力能绘制出来的。”
纪晚苓一壁听着,一幅幅展开来看,所有画面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左下角若隐若现的青金小楷内容略有不同
恭庆二十二年五月初四卯时。
恭庆二十二年五月初四辰时。
恭庆二十二年五月初四巳时。
恭庆二十二年五月初四午时。
每一个时间都有四幅。
“山河盘和曜星幛一样,因为在不停流动,很难拓印出真正清晰的画面。你所见的每一幅,都只是某一时刻的情形,所以我师妹每隔一炷香时间拓一张,五月初四当日从卯时到午时,整整四个时辰,共十六幅。”
纪晚苓看向每幅图上都有的那个红色圆圈之南“这是封亭关。”
不知何故,那些景观明明极小,仔细去看时,却仿佛变得无限大,清晰异常。同一方峡谷,在整整十四张帛绢上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最后两张上,出现了一些痕迹。
一张齐整,一张凌乱。人的脚印和马蹄印。
那两张的时间标记都是恭庆二十二年五月初四,午时。
“这是磊哥哥的队伍。”她伸手去摸那些比指甲盖还小的足迹,明明只是丝绢质感,她却好像被烫了手,指尖微微颤抖。
至此,阮雪音自知无需再说什么,沈疾的嫌疑解除,顾星朗得救了。
殿内异常安静,只听得盛夏时节供在铜盘里的冰块融化的声音,滴,答,滴,答,仿佛美人垂泪。
阮雪音默然,心想也无需带走这些绢帛,便打算告辞,却听得蘅儿在殿外扬声道
“夫人,涤砚大人来了。”
纪晚苓收敛神色,理了理衣裙,平静道
“请他进来。”
涤砚匆匆步入,见阮雪音也在,微微吃惊,但很快被初进来时的焦虑再次裹挟。他欲言又止,看一眼纪晚苓;阮雪音知他是忌讳自己在场,淡声道
“事情既毕,雪音告辞。”便抬步向殿外去。
涤砚恭身行礼,待阮雪音完全出得殿门,方急急道
“君上自昨日傍晚突然高烧不退,继而发出许多红疹。张大人昨夜便携傅太医等几位得力的开始医治,可烧不见退,红疹也越发越多。今日早朝君上勉强应付,回来后睡下,至今,还未醒。”
纪晚苓听得吃惊“未醒是什么意思”
“张大人说,应是烧得太厉害,昏睡着。”
“昨晚便开始用药,一整夜了,发烧而已,怎会退不下那红疹”她反应过来站在这里亦是无用,“去挽澜殿。”便心急火燎快步往外走,举目正见阮雪音带着云玺已经踏出了披霜殿的大门。
她心下一动,忽而开口唤道
“珮夫人。”
阮雪音转身,却见纪晚苓快步跟了上来
“珮夫人此时若得空,能否随我去一趟挽澜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