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雁缓慢磨了磨后槽牙,勉强维持脸上的和善“到底还是有些不雅。”
谢驰“哦”了一声,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我帮郡主下来,郡主之前承诺给我的东西,多久可以兑现”
裴闻雁眼看着远处的火把向着后院这边逼近,脊背都僵直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之前夸自己打的络子好看,忙道“我回府后就命人给小公爷送去。”
谢驰视线落到她腰间的香囊上“我怕郡主贵人多忘事,不如现在就给”
可能是有关他的那些梦作祟,裴闻雁对他太熟悉了,竟不觉他这番言辞孟浪,一时间也没顾上生气。
只稍作犹豫,就把腰间的香囊解下扔给了他“给你。”
谢驰目力极好,一把便接住了,闻到香囊里莫名熟悉的香味,他眸色微深,扯下香囊上的络子后,倒是将淡紫色的香囊还给了裴闻雁。
在裴闻雁诧异的目光里,他扬了扬手上的红绳“说了只要络子,便不会向你要其他的。”
满月的清辉落在谢驰还带着几分少年气和雅痞的脸上,裴闻雁略微晃了一下神。
梦里的他阴鹜冷沉,原来没经历那一切变故时,他也是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裴闻雁还未回过神时,谢驰已抬头冲她喊话“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裴闻雁秀气的眉蹙起“男女授受不亲,小公爷还是帮我寻个梯子来。”
谢驰问“你觉着寻着梯子再回来,还来得及”
已经有搜查戏园的官兵发现了墙头上坐个个人,大喊道“墙上有人,八成是贼,快追”
裴闻雁一咬牙,纵身跃下墙头。
她果然没摔到地上,但身体重重撞入那个怀抱时,裴闻雁心口似也被什么撞了一下。
她不敢抬眼看谢驰,却听得头顶传来一道嗓音“裴郡主喜欢文弱书生类的男子么”
裴闻雁一只手还攥着他衣襟,这样打横抱起的姿势,谢驰稍一低头,他的气息就变得清晰可闻。
裴闻雁只觉一颗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一向清心寡欲、满脑子只有战马和兵器的谢驰,在北庭误捡到她的香囊,闻过那莫名熟悉的味道后,老是做一些绮梦。
梦里让他想性命都交付在床榻之间的人,是她。
此刻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怀里,谢驰只觉自己抱的是块烫手山芋,喉间一下子发干,没等到裴闻雁回话,就放下她主动退开了。
后来送裴闻雁归家,一路上也格外守礼,甚至主动当起了马夫。
因为梦境的事,裴闻雁不敢将自己和谢驰的事和盘托出,同秦笙和林昭说起时,只三言两语见他讨要络子的事揭过。
秦笙看着是个糊涂虫,却是最不好糊弄的一个,她两手托腮盯着裴闻雁“为什么小公爷要找你讨要络子”
“小公爷行事离经叛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兴许就是看上那络子的花样,又觉着我没守诺吧。”裴闻雁很快转移话题“阿昭,我怎么觉着,岑大人待你似乎不一般啊”
岑道溪亲自去戏园抓贼,秦笙都觉着离谱,被裴闻雁这么一问,她小脑袋也跟着狂点,一双圆而黑的眼滴溜溜瞅着林昭。
林昭把盖在脸上的兵书取下来随意往案上一扔,生无可恋道“一个嚷着要报恩的迂腐文人,没什么不一般的。”
秦笙和裴闻雁齐齐竖起耳朵“报恩报什么恩”
林昭揉了揉眉心,“陛下带大军赶回紫荆关时,兄长已去大漠探过路,便带着义父的军队深入大漠攻打北戎牙帐,我押送粮草随后。不巧碰上一队北戎骑兵突袭,又逢沙尘暴,岑大人作为军师,是整个军队的脑子,情急之下我便带着岑大人一起逃了。”
林昭说得简单,当时的情况却比她描述的危险紧急得多。
沙尘暴一起,粮草都顾不上了,北戎人还逮着间隙冲他们放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