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淹几大州府,李氏背负千古骂名,那也得有人记下这段史实才会有后人知晓。
若是最终李信胜了,届时史册里怎么写,全凭李氏王朝操控,这段史实还能不能存在都不好说。
他不过一小小谋臣,前来投奔后尚无多少拿得出手的功绩,说出这等妄言,换做其他雄主听到此处,便是不觉他是乱说一气勃然大怒,只怕也被他口中的危机吓得方寸大乱。
但楚承稷出乎意料地平静,他转头看向岑道溪,周身有股让人莫名信服于他的力量“孤想听听先生的破局之法。”
岑道溪反问“下官只是忧虑有此大患,殿下怎料定下官能有破局之法”
烈日灼灼,楚承稷那双眼黑若曜石,叫人不敢与之直视“先生引孤至此,若是只想告诉孤这一隐患,未免大费周章了些。”
这话一出来,岑道溪看楚承稷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若说先前说得模棱两可,还有几分试探眼前这位储君的意思,那么在此刻看到了楚承稷的城府和眼界,才算是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顾虑。
当下谋臣多以兵法、政论见长,少有会相人的,擅观天象分野的更是凤毛麟角。
岑道溪当年游学四方时,同一位老者学过观相,他之所以能被秦简说动前来效力,除了亡楚太子集流民之力拿下青州叫他意外,也是看到南方的星象分野出了变数。
只是不巧,他抵达青州时,楚承稷已前往孟郡。不过接待他的太子妃虽是一介女流,但唯贤是用,让他对这位传言中声名狼藉的储君不由也产生了几分好奇。
能得一干贤臣效忠,又有太子妃这样的贤内助,在他看来,太子应当是与传言中有些差距的。
那日太子凯旋,他随宋鹤卿等一众谋臣共同前去迎接,远远看着就觉这位储君气度不凡,风姿过人,听他同臣子们商议青州诸多事宜,亦是心中有数,句句说到要点。
所以他才当机立断,决定在巡查河道时向太子说出自己一直忧虑的事。
太子果然没让他失望,他只说个头,太子就猜到了尾。
伯乐相马,莫过于此。
岑道溪确定,跟着眼前这人,自己的才华后半生不会被埋没。
他拱手道“不敢欺瞒殿下,下官这些日子巡视了元江在青州境内的各处分支,今年雨季洪涝泛滥的河段在大砍村一带,成因在于此段河流河道扩宽,水流减缓,沉积的泥沙至使河床升高。下官所想到的法子,与太子妃娘娘当下决定修暗渠之举,不谋而合。”
楚承稷问“岑先生的意思是在大砍村江流上游修挖暗渠”
岑道溪眼中放出了光彩“正是,不过并非是修挖暗渠,而是借挖暗渠利农田之名,拓宽分支河道,将元江之水再次分流。”